“文森特，我不是没有试过，只是不行。他就像血液一样流动在我的身体里，跳动在脉搏里。我没有办法。”
想坐起来，一直躺着头晕得厉害。我支起手臂，李响看见，拿枕头放到เ我的背后。
李响过来扶我，替我撑伞。我挥手把伞甩到一边，我要淋雨。有一种破坏的**，在我心里膨胀，就要爆炸。我要找一个出口，好让所有的痛苦在这样的滂沱大雨里决堤。
在医院里，我被从一个仪器室带到另一个仪器室。我茫然地跟着李响，接受他的安排。对于医院，有太多痛苦的回忆。消毒水的味道，像毒蛇一样往鼻子里钻，又从鼻腔一直往下，游到心里，无情地啮噬。
在李响的房子里，我睡在他的卧室，他睡客房。这么เ大的房子，我们拥有各自的空间。除了照料我，他不会多加干涉。夜里，躺在床上，听到他的脚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这边一有动静，他会紧张地在门口询问。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问。
机舱里响起空姐动听的声音，航班即将降落。
“我怀孕了。”我说。
江和还是不要我，我还是输了。这个孩子，没有用。江和放弃了我，连同这个孩子。
拿起电话，想给文森特打电话。此时此刻我能想到的，可以商量的人，只有他。他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他会不会支持我把孩子生下来……
我别ี过脸，下课的铃声响起来，在安静的校园里，有些刺耳。下课的同学66๔续续从教学楼走出来。
他一声不吭，站在我面前，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我突然于心不忍。
“乔，即便生活与你想象和希望的相差甚远，你也要勇敢地面对它。不要因为它的残缺和不美，就放弃走下去。”
“这里很好，生活简单，内心平静。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看着他们单纯天真的笑脸，会被深深感染，感觉心里的杂质欲念被洗濯，变得洁净轻柔。乔，这样的感觉，很平淡，很幸福。”文森特微笑着说。
“什么时候走的？”我问。
我突然迷茫，想不起来广州的目的。我过来，见到เ江和，和他花一个ฐ下午缠绵。什么的都没做，只是痛彻心扉的缠绵。可是，然后呢？
“你忘记了吗？”我问。咖啡很苦，可我明明加了很多糖。
“她老家是苏州的，一个人到广州来讨生活非常不容易。她待我很好。”
“你是莫言。江和说他老家有个妹妹，在念大学。”她笑着过来拉我，仿佛与我认识已久。
凌晨的时候醒过来，头痛欲裂ฐ，起身摸到药片，就着冷水吞下去，然后爬到เ床上继续睡。
“怎么不吃了，不好吃么เ？”依然是那副笑。
“美丽的小姐，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他伸出手，微笑着看着我。
“一杯蓝山。”他将点单交给服务员，转过头回答我的问题。
等到闲下来才想起找文森特。
过完春节，江和要回广州，他有事业。他依然是那个桀骜不羁的冷漠少年，只是已经从少年长成了成熟的男人。除夕那夜脆弱的他，只有那ว么一夜。他的感情藏得太深，不轻易展露。曾经内心也有温暖柔软的东西，但是被现实戳得太痛，所以不得不伪装，保护自己。
他再坚持不住，跪倒在母亲墓前，失声痛哭。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兰姨的泪。她终于不用再落泪，终于不用再痛苦挣扎。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去看她，她安静地躺在那ว里，如同安睡。只是身体已经冰凉，她终于再不必感知世间的冷暖。这个ฐ荒凉的世界终于和她没有关系。
“兰姨，我从不把你当不相干的人。”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