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用手摸他肿起来的脸，他拿手挡开。
“你怎么不哭，是你害死了他，你这个妖精。你和你那死去的妈一样，都是不要脸的妖精……”兰姨像个疯子一样把我摁到尸体上面，歇斯底里地哭叫。
突然响起的铃声让我一个激灵，打开包正翻着找手机，空姐走过来示意我飞机就要起飞。拿起手机，屏幕上，罗杰的名字闪烁着。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摁下关机键,在心里说对不起。
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白色围巾的女生看到我，招呼其他两ä个人朝我走来。
“言言，本来江叔打算等你长大了再给你的，那时候，你会需要用钱，但是现在……"面前的江叔，眼神闪烁，说话的时候并不看我。
站在我面前的，是江和的母亲，一个三十七岁的女人。粗略地涂抹着脂粉，头有些蓬乱。因为生活不如意，所以对五官失去耐心。容颜已经被岁月冲蚀，显出沧桑的痕迹。眼尾的皱纹向额角爬伸，像是要在脸上刻画这个ฐ女人的历史。尽管如此，她还是那么美丽，甚至带着一些妖娆。透过浓重的眼影，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的风姿芳华。我们见面之前，她和江叔分居，得知江叔要接我过来一起住，却突然决定住回来。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然后，两步跳下扶梯。
那ว是一个闭塞的老巷子，黄昏的青石板泛着夕阳的余晖。从石板缝隙里生长出细细的野花茎，开出细碎的花朵。马路两ä边的梧桐，一到台风季节总是被刮得枝叶残落，大段大段的粗壮树干倒在路面上，被大雨无情冲刷，狼狈不堪。一边走，一边听着江柄生讲这些巷子的历史。很多陈旧的房屋，颓败的院门，油漆脱落，墙壁上爬着旺盛的植物，墨绿色的枝叶遮天蔽日，用以避暑。院子里，有架起的绳子，晾晒洗净的衣物。
江柄生起身，走出病房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我闭上眼睛，不想，却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抱着母亲温煦的微笑，就像落水的人抱着一根浮ด木。缩在墙角，光着脚。这个姿势让我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核，体温聚集到เ胸前的位置。我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任凭门被敲得叮咚作响。
这雨大概是停不了了，我绝望地想。随即，镇定下来，打开电脑，给自己订回国的机票。
母子再一次争吵，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因为ฦ失望，面对母亲的咒骂殴打，江和反抗激烈并且恶语相向。兰姨气得浑身抖，拿起身边的物品就往江和身上砸。两个人像原始的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她喘着粗气，扭着江和的脖子，试图控制他。他骂她臭**โ。她扯过他的头，猛扇他的耳光。她说，“你这个畜生，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早ຉ知道这样一生下来就该掐死你。我真恨自己生下你。你和你父亲一样无耻。”
江和的脸肿了，往地上大口吐嘴里的血水。他说，“那你现在杀了我，还来得及。”兰姨脸色铁青，额上的血管突突跳着，她不说话，径直走到เ厨房拿了菜刀出来。
我尖叫着，扑上去争夺。江和推开我，从兰姨ถ手里夺过菜刀，脸上露出嘲弄的微笑。他说，“你吓唬谁，如果可以选择，我又为ฦ什么要做你儿子。”
说完他把刀对着自己้的左臂剁下去，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眼里只有一片血光。江和僵硬地抱着受伤的手臂，鲜ຒ血从指缝间喷涌出来，滴到地上。他往外跑，我追上去，背后兰姨绝望地喊道，“随他去，他死不了。”
外面雨铺天盖地地下着，整个ฐ城市都淹没在弥漫的雨雾里。闪电划破天空，江和狂奔的身影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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