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云白听见她的惊呼,忙不迭地回身扶住她倾斜的身子。“你干什幺?”他皱眉,看着她白的玉颈,那般纤细,稍微用点力大概就会折断吧﹗而她又这幺漫不经心,差点吓死他了。
但这样聪明的他,却偏偏答应了袁紫葵的要求,要在下个月带着她和常家四个超级大包袱一同护镖进京。
“我知道了。”袁紫葵小心翼翼地赔着不是,同时推着二奶奶离开西厢。“二奶奶,你不会真想让镖局关门大吉吧?”
“目前还在局里的镖师只有你一人。”
“可恶﹗”再骂一声,他着实厌腻了她的呆样,只得撕了其它衣服,来裹住他结实的胸膛。总之ใ,包密一点儿,不露出半点肉,她应该就不会再对着他发呆了。
因此袁紫葵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屋顶,准备修理残破的瓦片。
“嗯!”她皱眉做出一个反胃的表情,忆当年她在家、尚是爹娘捧在手心中的小宝贝时,哪见过这等低劣食物?可惜如今时不我予,她竟沦落到只能啃菜干过日子的地步了。唉,这到底该怪谁呢?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明了了他们“世仇”的身分,她对他的看法会有所改变吗?
他想知道,却怕得没勇气停下脚步去追问。
多年的亡命生涯让他的胆子变小了。
“停,匡云白,停下来…”她苍白着一张俏脸呻吟。“我快吐了…呕!”警告来得太迟,她终是吐了他一身。
匡云白一楞,仍是顿住了脚步。
“呕--”她几乎吐尽了隔夜饭,而他只是呆站着,任她吐到完。
半晌后,她捉着他衣襟的小手,又软软地往下滑。
“小心﹗”他实时揽住她的腰。
“谢谢。”她回给他一抹虚弱的笑。
匡云白心疼得像有人正拿刀刨า刺着他的胸口。
“我记得前方林子里有潭碧湖,我带你过去清洗一下?”他问,语气中的生疏教她黯然垂下了眼。
他们是“雠敌”呢﹗可她一点也无法恨他,那仇起源得太早ຉ,她根本没有体会过,又如何去恨?
她在他怀里轻颔首,闻到他衣服上自己吐出来的秽物,那臭味真令人不敢领教。
他似是发现了她的不适,将她移到背上,轻轻背起,远离他胸前那ว些脏东西。
他好体贴。她突然眼眶发酸,双手不自觉攀紧他宽广、又干净的背。
“谢谢你,匡云白。”她低喃。
他听见了,诧异于她语气中未曾改变的依赖与娇็甜。她,不在乎吗?他们是世仇哪!
他背着她,往树林方向走,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持续了好半晌,直到密林深处、碧湖边。
匡云白轻柔地放下袁紫葵,小心翼翼的态度好象她是某种易碎的珍品。
“你先梳洗。”他说完,很有君子风度地走了开去。
她看着他的背,一直以为那是座不倒的山,但此刻๑瞧起来竟显几分落寞;她不解其因,却莫名地心头好疼。
“匡…”她伸出手,想唤回他;却在话到嘴边时,又缩了回去。
要跟他说此什幺呢?她心里的惊讶未消,此刻开口,必没好话,不如再等等吧!
深吸口气,她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碧湖上。
湖面平波不扬、湖水清澈见底,光瞧就觉得清凉。
她迅速解开发辫,脱去绣鞋与衫裙,往湖里走去。
在净身之前,她先洗干净被呕吐物弄污的衣衫,掠在大石上;正想再清理满身的脏ู臭时,匡云白的声音乍然响起。
“你的衣服洗干净了就丢过来,我帮你烤干。”
她转眼一瞧,才发现离她三尺处、一块双人合抱那ว幺大的石块后,正升起一股淡淡的炊烟。
不过,他太看得起她了,她的力气根本不够将衣服丢到三尺远的地方แ。
“我丢不到。”她说。
然后,窸窸窣窣半晌,一根长长的竹竿被伸到เ她面前。
“你把衣服放在竹竿上。”他情愿借竿传物,也不敢回头望她一眼。
真是够君子的,她边想,边将衣服放在竹竿上让他收过去烤干。
匡云白收了她的衣服后,又静默了下来。
袁紫葵一面净身、一面将视线投向大石后的男人;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此刻๑专心为她烘衣的表情,定是混杂着认真与疼惜。
好早、好早以前,她就知道她可以依赖他;打他进镖局后,她除了偶尔为生计所苦外,再也没有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务扰过心。
饭有人煮、衣服脏了有人洗、屋顶破了他会修…他会做好多好多的事。她觉得他就像那无所不能的天神,一下子将她混乱到谷底的日子彻底给拉抬了起来。
所以他是什幺身分,根本无所谓,只要他还是“匡云白”一个可以依赖、嘴硬、心软的男人,她就会恋他如昔。
“匡云白,你真的是西荻国的皇族吗?”她边洗边问。
空气突然沉重了下来,原本充斥于密林中ณ的虫鸣鸟叫也消เ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