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只手仍旧半撑在吧台上，眼光流转，很快又转为满不在乎，依旧侧着头打量他，似笑非笑，烟头松松地咬在嘴边。纪廷伸手将烟头摘下，说道：“抽多了不好。”她也不计较，转身朝一侧的男dj示意，对方了然地将一根烟抛了过来，她单手接过，也不着急点着。
纪廷低头整理东西，只笑了笑，“是吗，昨天晚上没睡好罢了。”
“李小姐，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做傻事。”郁华不敢走进，怕惊吓了她，远远地朝她喊道。
“大家有什么看法可以说出来。”吴医生淡淡地说。
毕业后的去留，袁教授曾经专门找过纪廷，他说：“有时我们几个医院里的老家伙之间讨论，也是这么认为――今年这一批实习医生中，最优秀的两个ฐ恰恰好分在我们普外。纪廷，你跟小莫确实都非常优秀，但是你也知道，每年最终能签下来的，并不全是最优秀的学生，其中的意思应该不需要我多说，所以，你和莫郁华两ä人，很有可能没法同时留下，对于这个我感到很惋惜，但是也是无奈的。莫郁华是我们本校的学生，你则ท是老钱向我力荐的，对于你们，在感情上我是绝对平等的，说句实在话，论资质，她不如你，论用心，你不如她。”
纪廷却把止怡碗里的鱼重新夹了出来，“妈，止怡她不喜欢吃这个。”
止怡脸上一红，“是周阿姨ถ吧？”她现在基本上能从一般认识的人的声音辩认是谁，至于熟ງ人，脚步声就足够了。
汪帆当时一时没有领ๆ会女儿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白天的事情你都听见了？”
最后，止安俯身在止怡的耳边微不可闻地低语，然后起身离开，一如她来时的悄无声息。
纪廷很久才反应过来，是止安在跟他说话，她的声音干哑得连他都几乎辩认不出。
“你先放手。”止安却没有眼泪，她的脸上一片木然。
“我？”纪廷像是有些吃惊，他没有说话。止怡在一边微微局促地看着他。
他沉默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胸口在自己和她的手下重重起伏。她却笑了，“难怪刘季林非要给你看这个，你的好朋友都可怜你，你到底是不想，不敢，还是……不行？”
他本来是要对她说，“那好，我明天再来。”可是说出口却成了“你是不是在画ฑ画，介意我看看吗？”
自从惹得顾维桢大发雷霆那一次后，止安除了暑假，没事也很少回家，加上高三学习也比较紧张，她经常很久都不在家里露面一次，纪廷印象中，最长的一次是他三个月零十一天都没有见到过她。
大学开学之前，纪廷见过陈朗一次，那时他已๐经听说陈朗考上东部的一所重点院校，狭路相逢，两人还是简单地打了招呼。
纪廷后来想，自己当时究竟看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钟，也许更久。风吹过，将他身边的树枝刮到他的脸上，微微的疼，比他想像中还要疼。然而这样的疼让他清醒，眼前这两个人里，有一个是他的妹妹，他有权力、有义务去打断他们。
“哎，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嘛？”刘季林奇怪地说。
没有人比止安更清楚自己在男孩子眼里的吸引力，可她并不觉得这是种应该隐藏和压抑的东西，她乐意看到男生眼里渴望的光，吝啬而又善用着她的吸引力，她谁都不靠近，可是谁都以为止安对他的疏远是特别的。偶尔她也会有特别感兴趣的男生，或是高傲的、或是沉默的、或是甜蜜有主的，总之越是难以靠近的她越喜欢靠近，而且非得到เ不可。1้5岁的顾ุ止安已经像一种毒，明明知道沾不得，可偏偏有人饮鸠止渴。
他离开家，漫无目的地在黄昏的校园里走，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残存的酒精在灼烧着他，可是心里却是澄明的，只觉得胸口中某个ฐ地方，有团棉絮一样地东西在堵住，也不是痛，只是觉得闷，哭不出也说不出，但又忽略不了的闷。
“你们谁听见我叫他喝了。”止安不服气。这时纪廷已经大致平复下来，不知道是被呛着了，还是酒精的缘故，又抑或是羞惭，白皙的脸上一片潮红，他听见汪帆责怪止安，连忙说：“汪阿姨，不关止安的事，是我不会喝酒，喝得又急了。”纪培文也说道：“怪她干什么，是我们家纪廷本来就不会喝酒。”
“什么เ怎么样？”纪廷轻声反问道。
人们都说，双胞胎的姐妹或兄弟，只要两人是同一个性别，通常都是性格迥异。顾止怡和顾止安也是如此，即使在孩童时候，她们也是属于在别人眼里第一次见到时感觉如同一个ฐ模子刻๑出来，稍微熟悉之后就再也不会认错的两个ฐ人。
由á于教工宿舍区与学生活动区域相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在这里并没有感受到大学的沸腾和人气，只有三两成群的小孩子追逐嬉戏地跑来跑去，纪廷想，也许父亲提到เ的顾伯伯家的双胞女孩也在其中ณ。
止安顺ิ势倚在一侧的墙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他的双手都抓在她的左腕上，被她往后靠的力度一牵引，摇晃地就往她身上倾，幸而一只手及时撑住了墙壁，她的呼吸就喷在了他的脸上。
这样不好。他很快地意识到，于是撤离她，站定，正视眼前人。她的脸似远又似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虽然我醉了，但是你有话还是可以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美丽的唇角在微微地颤抖。
纪廷低头看她，带着一丝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