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矿泉水很快见了底,她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把瓶子一丢â,指着徐灯说:“算你狠啊这次。”
她身量挺高,也挺瘦,雌雄莫辨的,说起谈恋爱也很坦荡,反而是一边的男孩有点害羞。
姜荻嘴巴๒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会依旧在无情地嘲讽徐灯。
对此,徐灯觉得世界上总有些人的得天独厚让人更衬得剩下人活着相当艰难。
徐灯哇地站起来,姜荻跟快入土似地:“不好意思。”
晚上对方回家都是直接打车,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朋友挥手,那叫个ฐ气派,徐灯的残腿走路时还带着略微疼痛,看到เ那种盛况都恨不得冲上去抽她俩巴๒掌。
这人似乎完全无所谓她是不是摔伤了,铁石心肠!冷酷无情!
男人西装革履,手上还拿着钥匙,风尘仆仆,瞧见姜荻跟陈新า塘杵在那不动,笑了笑,“怎么了,太久没看到哥哥,还开始怕了?”
姜荻笑了出来,她手插在裤ไ兜,盯着面前这一看就是新า手化妆的姑娘,觉得这人估计脑子不大好使,一脸学生妹的傻样,哪个泡吧的像她这么เ抖得跟筛子似的,一看就好骗。
这个小区不是很高档,当然也不是很下等,不过是这个城市的中等水平,设施都是中ณ等,住的人不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小康。
她在心里尖锐地嘲讽着,脑中臆想着从各方面撕破姜荻虚伪面孔酸爽场景,比如在放学的人潮中把此等女神的罪行一一罗列,旁้人叫好什么เ的,从此名声一落千丈,再不会走哪就有人喊“姜ä荻真好看,女神就是不一样”。
客厅昏暗昏暗的,椅子东倒西歪,碎瓷片随处可见,闹钟滴答滴答,还有哗哗的水声。
徐灯正背对着她站在洗碗池前洗脸,她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澄黄的卫衣亮得让人觉得刺眼,徐姝咬牙切齿地走过去,她从记事起就知道有徐灯这个ฐ人,但都是过年的时候跟着爸妈去山里才见一次,山坳里,泥土房,里头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还有个比她大几岁的孩子。
她妈说那是姐姐。
其实大不了几岁的,只不过徐灯身上没什么เ娇纵的气息,显得稍微沉稳一点,自然像个姐姐。
开始学会说话就是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些词学起,大人解释起来也无非是谁是谁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天性上就很排斥ม这个姐姐,说话的时候舌头向下都觉得刺疼,大概是她妈解释“姐姐”这个词的时候说了一句让她印象深刻的话。
是什么呢?
哦,是那句“姐姐是爸爸妈妈的第一个孩子,你东西也有姐姐的一半。”
记忆的残片残的都是其他片段,唯独这句话,完完整整,印在脑子,刻在心口,以至于每次面对徐灯都得全副武装,就怕被对方夺走什么一丝半缕的东西。
她们没有旁人家庭里姐妹情深的相处过,也没有独处时的关系融洽,有的是年复一年把对方看在眼里的厌恶。
这大概归功于父母当年的一时软弱,归功于山里老太太的执拗和歇斯底里。
瓷片滑动的声音在深夜特别ี清晰。
徐灯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手,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道黑影,小姑娘的轮廓就比她好看,厨房的窗玻璃是彩色的,其实挺好看,外头隐约的光照进来,落在地上,似乎所有都沾染了这种彩色,有点虚幻的好看。
徐灯盯着徐姝手上拿着的美工刀,瞥了她一眼,说:“干什么เ。”
她说话很少有疑问的时候,多半是平静的语调,在外也很少有激动的时候。
徐姝盯着她,她们之间隔着好几米,一地狼藉,可怜倒地的影子,她看着徐灯,触到เ对方那冷漠的神色,又有点畏惧起来。
还有点提防。
可笑的是拿着刀的还是她。
徐灯兀自擦了擦脸,理都没理徐姝,就这么เ踩着一地狼藉越过了她。
“早点睡吧,不然要长不高。”
她说话的时候真没什么เ语调起伏,有点像手机里的人工声音,不过没那ว么机械就是了。
徐姝被这中ณ平淡陡然一刺,反手就把手里美工刀朝徐灯扔了过去。
可惜准头不大好,掉在地上,徐灯转身,盯着地上的刀,捡了起来。
“你讨厌我?”
徐灯回头看她,她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拆下刀片,“嗯?”
其实是明知故问。
徐姝å没扔中就想落荒而逃,但此刻的气氛却凝重了起来,徐灯没看她,却依旧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眼睁睁地看着徐灯撸起袖子,那刀片在手上比划了一下,似乎ๆ是在考虑从哪里划上一刀。
她俩这会儿站得很近,这样昏暗的室内,也不妨碍徐姝看到徐灯撸上袖子的手臂,她不禁睁大了眼睛。
那手上,是密密麻麻的疤痕,蜈蚣一样盘踞在上头,实在是丑陋。
“我不讨厌你,”徐灯自顾自地说,她抬起眼,那ว平日里吊丧似的死鱼眼在这种时刻有点吓人,“但现在,我觉得你很烦。”
她说完,慢吞吞地用左ุ手拿着刀片,反手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徐姝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喏,”徐灯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