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父亲告诫你在这两个民族混杂而居的黄河岸边汉人是人数上的多数却是实力上的弱者绝不可和回回交往吃亏的永远是你。记忆中对两族的最早印象来源于你孩童时期的一个早晨那ว是腊月临ภ近过年的一天一夜大雪让冰封的黄河一片白茫茫你和几个小伙伴在岸边玩雪球忽然河对面传来嘈杂的跑步声和呼喊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回回们在追打一头急速奔跑的猪那猪拼命向黄河这边逃后面的人手里拿着石头和棍棒猛追很快那ว头瘦弱体小的猪被追上了人群把它团团围住。
在你们这边河沿上聚集了好多愤怒的汉民每个人都在问这是谁家的猪？怎么跑到回回那边了？你听见有人喊“别ี管闲事那ว是米老地主ว家的猪。”一听是地主家的猪所有人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们脸上的愤怒转换成了一种看热闹的轻松。那ว时候虽说包产到户已经不兴斗地主了可人们的思想还没有转过弯来下意识里地主还是他们的阶级敌人自然阶级敌人家的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死是它活该。
你看见母亲急步向河对面跑去父亲紧跟在她的后面母亲大喊着也说不定是大哭着她只顾往前跑也不管脚底下踩的是什么เ冷不防脚底一个打滑一屁股重重摔在冰面上滑出好远差ๆ点掉进一个冰窟窿看热闹的人们顿时笑出了声。
你听见猪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你看见所有的人下手都那ว么狠毒你不记得当时自己是否被吓哭了但你永远忘不了那头闯下大祸的猪被父亲和母亲从冰封的河面上抬回来后母亲围着它哭的情形它太瘦小了还不是宰杀的时候但它再也站不起来了唯有一宰了之。
猪没了母亲大病一场。看着母亲每天烧香诵经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父亲阴阳怪气地说“有啥想不通的不就一头猪吗?要是我死了你这样超度那也算你有心我没有白活。”
母亲懒โ得搭理父亲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嘴说“让我说你还不如一头猪呢。”
父亲嘻嘻笑道“让我说这猪也是它活该连‘国界线’也不放在眼里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回回们能饶了它？死就死了这不正好有肉吃了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痛痛快快吃过一次肉了。”
母亲说“人说江山难移本性难改这话一点不假我看好吃懒โ做就是你们地主家的天性。”
父亲最忌讳被人拿地主说事别人说倒也罢了母亲这样说等于火上浇油母亲总是把自己置身于地主家之外这是她和父亲做夫妻多年最不和谐的地方。父亲跳起来喊道“你说说哪个ฐ地主好吃懒做了？哪个ฐ好吃懒做的人能ม成了地主？我看你是中毒太深了。现在连政策都不说成份了可你还转不过弯来难道你要记恨我这个ฐ地主一辈子？”
母亲也不示弱“笑话地主是你们苦死苦活自己挣下的？是靠剥ຓ削别人得到的是地地道道的好吃懒做以前批斗ç你们不是**有多坏是天经地义แ的。我不记恨你我只怨我这个命形势再好也总活不到别人前面。”
父亲气得脸色发青可也知道一时半时给母亲讲不透他的‘大道理’他恶狠狠骂道“愚蠢的女人和你过日子别指望奔小康了饿不死就算老天有眼了。”
母亲紧接着说“过好日子？难道指望你去偷去抢？本指望开春卖一头大肥猪添个份子买化肥种地可人算不如天算连猪也不争气我认命了。”
父亲眨巴着他的一双老鼠眼睛说“种地是男ç人的事不是你女人家该操心的山到眼前必有路现在不是过去了你听听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有了这个ฐ政策就是绑在石头上也饿不死我。”
母亲反唇相讥“你当然饿不死你是一人吃饱全家饱的人哪能想到我们娘俩死活。这些年你知道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我养个猪喂几只鸡这么硬撑着你连屁股露在外面也不知羞。以前过不上好日子还有地主这个ฐ帽子赖着可以骂政策不好你是镇压分子。可现在改革开放了人家报纸上天天都说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可左右看看谁不比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