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遥慢慢地把那张有点泛黄的纸撕下来。在手心里捏成一团然后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朝教室方向走过去。
蓝球场上有一两个男生篮球砸到水泥地上啪啪的声音在学校里短促地回响着。
信息打开来非常简单的三个字清晰地映在发光的屏幕上。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远处拍打过来。像是前方有巨大的潮汐。
桌子上摆着吃剩下的饭菜。
易遥听见开门声抬起头看见齐铭换了软软的白色拖鞋站在他家门口。他伸出手朝向自己手臂停在空中他的声音在黄昏里显得厚实而温暖他冲易遥点点头说先来我家吧。
周围的人流和光线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他们说给你钱就可以和你……”男生低下头没有说话。
“在乎ๆ这个ฐ干嘛呀。”过了一会儿易遥重新า把话题接起来。
而没有听到เ的话是那一句没有再重复的
瓷器。
漫长用来消耗。
心里的声音是“我赢了。”
身后传来那个女人的尖嗓子“侬脑子有毛病啊……”
母亲对自己说你死了也别来找我。
周围的人纷纷学着父亲的样子把自己้的小孩举到头上。
易遥站在走廊里头顶冷清的灯光照得人发晕。
他抬起头说我也是真想快点去更远的远方แ。
易遥扯过自行车前框里的书包朝男生背上重重地摔过去。
易遥突然想起母亲经常对自己说到的“怎么不早点去死”“怎么还不死”这一类的话其实如果实现起来也算得上是解脱。只是现在在死之ใ前还要背上和母亲一样的名声。这一点在易遥心里的压抑就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重重地压在心脏上几乎ๆ都跳动不了了。
易遥扫了两ä把然后吸了口气说“妈家里有没有多余的钱……”
而之后每次齐铭看到等在学校门口的李哲时看到易遥收到的鲜花时看到易遥为了去找李哲而逃课时他都会感觉到有人突然朝自己้身体里插进了一根巨大的针筒然后一点一点地抽空内部的存在。
易遥躺在黑暗里。这样想到。
易遥抬起头正好对上齐铭稍稍有些尴尬的脸。易遥沉默的脸在冬天早晨微薄的光线里看不出表情。
像是宇宙某一处不知道的空间里存在着这样一种巨大的旋涡呼呼地吸纳着所有人的青春时光年轻的脸和饱满的岁月刷刷็地被拉扯着卷向看不见的谷底被寄居在其中的怪兽吞噬。
易遥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这样的旋涡边缘。
而思考的问题是到底要不要跳下去呢。
1้03
早上喝完一碗粥之ใ后易遥把碗筷收拾好放进厨房。
林华凤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整理什么东西。
易遥轻轻打开衣柜的门把那ว个白色纸袋拿出来然后再掏出里面两个更小的装ณ着药片的纸袋。
白色的像维生素片一样的很小的那种药片是药流用的另外一种稍微大一点的药片是帮助子宫扩张的。
一天一次每种各服用一片连续服用三天。每天必须定时。第三天的药需要到诊所去吃吃完后就一直需要等在医院里然后听医生的指导。
前两天不会有剧ຕ烈的反应稍微的不舒服是正常范围如果有剧烈的不适就需要联系医生。
把这些已经烂熟ງ于心的话在脑海里又重新复述了一遍之后易遥把药片放进嘴里一仰头就着一杯水喝了进去。
低下头的时候看见林华凤站在门口望着自己“你在吃什么?”
“学校发的”易遥把杯子放好“驱虫的药明天还得吃一次。”
说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易遥翻开盖子是齐铭的短信“我要出发上学了你呢?”
易遥回了句“弄堂口等”就转身进房间拿出书包背在背上从林华凤身边走过去打开门走进弄堂。
“我上课去了。”
林华凤站在门口看着易遥渐渐走远的背影表情在早晨还很淡薄的阳光里深深浅浅地浮动起来。
易遥的脚步声惊起了停在弄堂围墙上的一群鸽子无数灰色的影子啪啪地扇动着翅膀飞出天线交错的狭窄的天空。
弄堂口的齐铭单脚撑着地跨正在单车上用一只手发着短信看见易遥推着车过来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从肩膀上把书包顺到胸前从里面掏出一袋热牛奶。
“不想喝。”易遥摇摇手。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因为刚刚吃了药的关系易遥觉得微微有些胸闷。她深吸了一口气跨上车“走吧。”
骑出弄堂之后易遥轻轻地说“我吃过药了。你也不用整天逼问我怎么办了。”
“吃了什么?”齐铭并没有很明白。
“我说我吃过药了”易遥把声音提高了些“堕胎的药。”
身后并没有传来回答只是耳朵里传来的清晰的刹้车的声音以及小手臂突然被铁钳夹住般的疼痛感。
易遥好不容易把单车稳住没有连人带车翻下来回过头有点生气地望向齐铭“你疯啦?”易遥甩了甩手“你放开我”
“你才疯了”齐铭抓着易遥的手陡然加大了力量指关节绷出骇人的白色。齐铭咬着牙情绪激动可是声音压得很低“你知不知道药流很容易就大出血搞不好你会死你知道吗?你搞什么”
“你放开我”易遥提高声音吼道“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