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窗前,桌上放着一盆雪白的绣球,浓密的小花朵猬集成团,凉风吹来,如繁星欲坠。
我忙卷了桌面的纸、笔,笑问:“自从简非去朝中,我师就成了简府稀客。今天却是什么เ风?”
皇帝应当是很高兴的吧,从礼ึ部忙得脚不点地以迎将军归来即可知。
他也换了衣衫,只白裳一袭,背影挺拔秀颀,却又似乎微带了些慵懒疲倦。
我看董以仁是十分想受这份罪的。
在他们的脸孔差不多被我画烂的情况下,他们终于愤起抗议,说这样下不公平,因为ฦ我早就会了,他们才学,所以总是输。
我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他,低低地喊一声,“爹爹。”
权谋,机心,倾轧,面目全非。
说得真简省,我难道不知道自己醉了?
我依窗而立,神思游走。
十四岁现身朝堂。十六岁始成为先帝的倚仗重臣,并受命悉心教导太子——他曾经惟一的学生。
青春的、欢悦的环儿。
教会环儿剥松子,敲外壳,取松仁;又命环儿领着采桑叶的几个家丁如法炮制,多多益善剥ຓ些松子仁。
环儿呆呆看着我,“小公子,这些衣服是我们昊昂国最好的布料缝制的啊。你刚刚说什么?丝,丝……”
春天的花粉。夏夜的蚊虫。冬天的冻疮。体无完肤。
可是,正准备松口气的我,看到了他的发型、衣服。
我抱着一线希望问:“爹爹,朝廷中有叫阿玉的人吗?”
“阿玉?”简宁思索的声音,“似乎没听过,只叫阿玉?应该是有别ี的名字吧?”
别ี的名字?
是啊,应当是有的。
可是我居然问都没问。
他说是阿玉就是阿玉了。
我摇摇头。
“这阿玉怎么了?”简宁轻声问。
“我想这次发烧是纯粹被吓出来的。”我自嘲地一笑。
简宁拍着我后背的手略一顿:“你前夜轮值时遇到这个阿玉了?阿玉,阿玉,阿……”
简宁突然一滞,只很慢地说:“何太医是皇上最信任的太医,这次你病了,是皇上派了他来……”
抱着简宁的手不由一紧。
许是感觉到我的不安,简宁转过身来,细细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身上流连,眼神温柔而有隐隐担忧。
他的目光落在我颈侧,神色突然大变。
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爹爹?有什么问题吗?”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许久,叹息一声。
神情也似乎恍惚起来,眼神渐渐遥远,落在了某个空茫所在,不知在想些什么。
“爹爹——”我摇摇他。
他一怔,低头看向我时,已是微微一笑,可笑容如风前飞花,苍白迷离,带着说不出的轻愁。
我一愣,心就酸涩起来。
他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轻声说:“非儿,好生安养。何太医说你已无大碍。一会儿环儿熬了药,你趁热喝了,嗯?可别再像幼时一样怕苦。”
说罢,微笑起来。这次的笑容明亮温暖了许多。
我冲他一笑:“放心吧爹爹,再苦,非儿也是不怕的,非儿已经长大了。”
他听罢,只重复了一句“是啊,非儿长大了……”说着又是一声轻叹。
我心里的不安又浓郁了几分。
“爹爹,你去忙吧,我一会儿想起来走走。”我笑着说。
等简宁离开后,我喊环儿要来热水,细细地冲了淋浴ภ,换了件枫白的衫子,出来时,发现明于远正在我卧室窗前静静站着。
窗外,绿竹摇风;他当窗而立,衣袂轻扬,背影挺拔。
“老师今天有空?”我擦着头发在窗边的黄花梨桌子前坐下,笑问。
他闻言转身,笑着来一句:“哦?醒了?简非这一昏睡可谓惊天动地啊——”
我横他一眼:“怎么?你很羡慕?要不你也试试?尝尝被人……”
他眼神一凝,我下面的话硬是没有说得出来。
他与简宁一样,也是细细地打量着我,目光在我身上遍览一周。
“看什么看?不认得?是不是我一梦醒来,变丑了?”我笑瞪他一眼。
他凤眼轻睨,似笑非笑说:“我到希望。”
说着,目光微转,落在我的颈侧,居然也是神情大变。
他突然上前,将我的领口拉开。
动作快得我都来不及作反应。
他渐渐气息不稳,眼里似乎ๆ风暴将起。
我抬眼望着他:“你们怎么了?刚刚我爹爹也是的,神色都变了。我脖颈上究竟有什么เ可怕的东西?”
说着,我拉开抽屉,取出镜子来看,只见脖子上,一夜之间出现了很多瘀痕,在白晳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这是什么?
我傻眼。
手抚上去,似乎又不疼。
转头疑惑地看向明于远。
他也同样细细注视着我的眼睛,良久,突然将我拥进了怀抱,只紧ู紧地抱着我,也不说话。
他身上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