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舒展着两ä袖，闭上了眼睛。光是暖暖的，照在脸上真舒坦。她痛快吸了口气，空气里有太阳的味道，伴着微风拂过脸颊，从没觉得身上这么轻便过。
把她送上战场，自己却把豪言壮志抛到脑后，她不懂那位哥哥在想些什么。他有时候确实玩性重，得有人专门提点才好，厂臣显然自顾ุ不暇，未必实心对他了。京里现在也呈风云诡谲之势，什么人什么立场，难以评断。她欲具本上奏，光明正大的又不成，得悄悄打发人送进京去。因为要提防被宇文良时拿个正着，怕他一不做二不休，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那可怎么得了！
婉婉知道酒酿，就是甜酒，宫里后妃们有个偏方，煮熟后往里头打个鸡蛋，据说有丰乳的妙用。她在音楼那里尝过，很清甜可口，尤其那种味道，和酒完全不一样。可惜她酒量太差ๆ，喝了一小盅，回去睡了大半天，真正是滴酒也不沾。
她气咻咻鼓起腮帮子，倒竖的一双柳眉，俨然怒发冲冠。也许吻一下，令她有了被轻薄的羞耻感，可只是额头而已啊，他也怕她抗拒，才决定循序渐进的，谁知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他放下书，对她微笑，是那种不带任何攻击性的，鼓励式的微笑。一个ฐ打算谋划天下的人，能有那ว种安逸从容的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能他的性格本来就有两ä面性，两面都是极端，在外越狠辣，对爱的人便越温存。毕竟感情还是需要宣泄的，柔情太多装不下，只好用来淹没她了。
她因为方方面面都想顾及，有时候办事畏首畏尾。不过他也瞧得出来，分明就是不想留他，所以满嘴道义，拿这个做幌子罢了。
“我找工夫私下和两位嬷嬷通个ฐ气儿吧，咱们是来就藩的，别拿京里头的章程，非逼着这样那样儿。”她一面忙碌，一面回头看，“我和殿下说过的，三分由天，七分由á人，到底已经下降了，往后和这府里的人才是一家子。置气也有个头儿，要是瞧着王爷实心，咱们也好好的吧！”
他才笑了笑，“儿子要娶合德长公主ว为妻，先来回禀额涅一声，看看额涅ื的意思。”
他不由轻笑，甚好，有妇如此，都是他的福泽。他在前面缓行，能ม听见她跟随在后珠玉轻摇的声响，一荡漾，莫名让他感觉心安。
他见她没什么เ反应，又是沉沉一声叹息：“我对您的心，只怕您永远不会懂。如果有朝一日皇上将您指婚给别人，那才是我最后悔莫及的。咱们见过几回面，在潭柘寺里，我该说的话都说了。您刚ธ到这儿，对我还陌生，不急，慢慢会熟络起来的。我不敢逼您，但是请您看见我的心，耗时我不怕，只怕您对我有什么เ误解，那我就真是含冤莫白了。”
他人在江南，洞悉京中一切。曾经她只占据密函里很小的一部分，可是不知不觉篇幅越来越大，以至于不得不专门辟出一卷来，再不与时事混杂。他心里明白，权利和爱情应当清楚区分，他需要这样一位血统高贵的福晋，伴他日日夜夜，同他生儿育女。
婉婉站在窗前感慨：“如果一辈子不出紫禁城，永远看不到เ这山河……皇上也应当到处看看。”声音渐次低下去，隔了会儿回望余栖遐，“余承奉，你以前在哪个职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婉婉听他这么说，心头陡然一跳，“您要干什么？”
音阁吓破了胆，她一向知道这位姑奶奶不哼不哈的，肚子里样样明白。就冲上回她在御花园里对皇帝说的那番话，后来皇帝谈及都隐隐对她发怵，自己犯到她手里，且有好果子吃的。
她说话的时候心平气和，提起从前，脸上带着羞怯的笑，最后到底还是黯然，“我本来想多留几年的，还记得皇祖母以前收养的湖阳帝姬，好像一直等到二十三岁才出降，为什么我十五岁就急吼吼地打发我呢。皇上下令，国丧以日代月，我心里终归不受用。好歹等满了三年再叫我出去，可惜……”
他和她接触不多，然而对她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她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自己越做小伏低，她才越容易接受你。
铜环答不上来，深深看了她一眼，“殿下什么想头呢？”
记忆里的冬季，一直和冰雪相伴，前几天还没化完的残雪再次被覆盖了，墙头的琉璃瓦上倒挂着冰棱，西北风卷过，冻得九齿钉耙似的。
小酉蹲着给她穿鞋，仰脖儿道：“彤云昨儿夜里不舒坦，小太监找了人来诊脉，一断说是有孕了，赵老娘娘闹得一天星斗，捅到太后娘娘那里去了。”
她轻轻叹息：“那ว就好……”
铜环说：“五七恐怕不成，贬到洒扫处去了，再想回来实在难。您也用不着伤心，如今提拔他当了个小班领，吃不了苦的。”见她颔首，替她掖好了帐子，退到外间上夜去了。
音阁心头一喜，要论真情实感，这样的伟男子，有谁不喜欢？可是人家不拿她当回事，尤其入了京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人，自己愈发不入他的眼了。她也有她的憨劲儿，偏要拉他下水。没准儿沾上了，从此撂不开手，她并不是非要把音楼拱下台，音楼串通了肖铎整治娘家的帐也可以不算，如果能跟着他，安安生生过日子，还要进宫干什么เ！
音楼却笑了笑，“用不着从别人那ว里打听，我光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婉婉愣了下，“原来里头还有这层关系……”
赵还止打了个寒颤，捂着胸口遁逃了。金亭子里的灯笼依旧亮着，在黑洞洞的世界里显得愈发鲜明。
音楼不同，现在拨开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