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嬷嬷正好从一楼偏房出来,见她进来有些诧异,正要向她问安,燕嬷嬷从楼上蹬蹬地下来了。
“听说傻子不晓人事,你若真嫁了他,有你苦日子受的”骆婵有点气急败坏,站直了身子做势要走。“做姐姐的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都要去了荣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姐妹难为。”
两ä个小丫鬟你看看我看看你,翕动了下唇没有吱声,眼里盛起莫名地委屈。燕嬷嬷睡得鼾声阵阵,她们哪敢去喊。两ä人进荣府都不足一月,由大丫鬟蕉叶调教,此次派了跟燕嬷嬷出门,本是欢天喜地以为长见识,谁知一路过来照顾燕嬷嬷,比在府里听差ๆ还累。
“骆婵姑娘来了?”燕嬷嬷热情地招呼,“老奴今日腿脚不便,就不给姑娘行礼了。”
骆嫣以为自己愿嫁,骆夫人就可放了宽心不必追扰她了。又要她跪,小脸涌上悲伤,扑通一声又跪在了锦垫上。
程夫人坐定了就说荣珏钟意骆嫣,这亲事全由老太太作主。
午时昏昏,院子寂寂。
“二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就中了。”艾儿掩嘴笑得更深了。
妩儿眼神有些慌乱ກ,哪个女子不怀春,她也曾梦想过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不求富贵,温饱即安。可又舍不下和骆嫣的情谊……
骆嫣下了车,一眼望去,水天一色,乌篷画舫好似在水墨画ฑ中。
骆嫣起身招呼宝箱进来,让妩儿去找外出的衣裳。
“那是栖霞寺,由荣家供奉,听说寺里有参禅的高僧。”程芳樱正巧也看着曲嬷嬷拾级而上。
荣家车队浩浩荡荡出了府前路,街市上行人不时驻足观望……
白衣少年“噢”了一声,才从梦境里醒了一般,“当真有趣,荷花说话的声音最好听”憨厚而快乐的声音,令人感染。
虽说蕉叶的父母都替荣家做事,她父亲管着荣家栖霞山上的茶园,母亲负责浣衣房,可也谈不上有后台呀。宝蝶好逮在程夫人跟前跟后服侍了五年。
回头看着妩儿湿了半边的裙子和鞋袜,还是收了心思,“咱们赶紧回去吧,该午歇了”春阳虽艳,春寒犹在。当真病了就麻烦了。
骆嫣正笑得痛快,听到急急的脚步声,起身望去。
妩儿说让奴婢来吧,骆嫣抬眼看她,顽皮地笑道:“你的针线功夫怎能与我相比,对青鸾姑娘必得我亲自来。”
这世上从来不缺拍马屁的人,何况宝蝶拍马屁拍了十三年。从被叔婶卖进荣府的那一天起,她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忍耐,要乖巧,将来谋个好出路。她没有出路,只能ม靠自己。
柳儿傻笑一下,一张黑红的脸蛋透着忠厚。小丫鬟娇恁一声,“不和你说了,赶紧ู去桃园戏院子看吧,今年府里请了几家外戚和官家的姑娘也来做评判ศ,肯定好玩。”说着热情地要拉柳儿。
小丫鬟见骆嫣并没着恼,长舒了一口气,一双细咪的眼睛笑成两道月牙,翕了翕嘴角,两个若有若无的梨窝荡在腮边,迟疑了一下才说:“奴婢锦鸳,正急着去找三爷,三爷大早上就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沐熙ກ园也没找到,又跑了几处园子也没瞧见他。奴婢不敢告诉三夫人,怕她着急。更不敢禀了二夫人,怕她责罚奴婢没看护好三爷。怕是三爷又出府去玩了”
骆嫣眼见着朱杏茹到了身前,“嘭”地关上了门,回身抵住门后。朱杏茹的头刚好磕在门上,一阵剧痛,她哇哇地叫了起来,门外乱作一团。
“造次的丫头,你主ว子没教你规矩吗?”妩儿气急声音发抖。
她依然假寐,前尘往事重演一遍,她已没了那个兴致。
荣府家规甚言,何人这么造次?
李妙云崴了一下脚,伸手去扯骆嫣。
骆嫣心下翻腾。
在她耳边悄声道,毕竟是荣家老太太请。迟了失礼不说,还会让人说骆家的家教不好,大小姐在那边怕也被人挤兑。
柳儿有些尴尬地送婆子出门,一叠声地说多谢妈妈。
“就你这丫头嘴厉,我还说不得了。宝箱快快扶她起来,都十九了,哪容你慢慢学呀”
两ä个丫ฑ鬟面面相觑,自己何曾忤逆过她。只好望向妩儿,眼里藏着无辜。
妩儿静静地跟在骆嫣身旁,只待要扶她上车。
梨花许是被这笑声感染,也来凑热闹,纷纷扬扬地飘落,漫了一片天。朱红的秋千架在如霜似雪的纷纷中ณ,显得分外醒目艳丽ษ。
吃了果子说话的声音也有了力道,又问玖儿白果粥凉了没,快点端来。
骆嫣睁开眼睛,骆夫人正坐在床头,眼里闪着水光,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菱花镜里的少女十一二岁的模样,蹙着一双柳眉,杏眼婆娑地望着她。额上一点胭脂记,异常醒目,如一朵纤巧的梅花含苞欲放,令镜中ณ人的颜色又添了几分娇媚。
骆婵无语片刻,放下绣帕,让小丫鬟待燕嬷嬷明日醒来通禀一声,就说骆婵来过。说完转身款款离去。
两个小丫鬟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四月小声嘀咕,“她好美啊”
十六翕动了下嘴角,“原来她和大奶奶认识,难怪托燕嬷嬷带东西给大爷……”
四月问她怎么知道,十六伸着脖子看着骆婵消เ失的身影没有说话。
四天前大奶奶病危,大爷荣瑞回府,后来被叫去老太太的翠苑。十六刚好被差去送草莓,瞧见老太太拿了玉佩给他看,还听到说是骆家姑娘托燕嬷嬷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