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高档车，好几百万的，那些名字都是蒋小雯听也没有听过的，或者说听过也根本记不住的。聊低档车，满大街跑着的，三五万的，尤其是那ว种前边两ä只眼像青蛙、后边两只眼像猫头鹰的。聊合资车，各个ฐ牌子的，美系的、德系的、日系的、韩系的。美系、德系的皮实、耐用、经折腾，但油耗高；日系、韩系的经济、省油，但不经折腾。聊国产车，老牌的红旗、长安，新贵的奇瑞、吉利。聊公车，大官坐的，小官坐的；聊私车，有钱人开的，没钱人开的；聊出租车，前些年清一色的黄面包，这些年外饰花花绿绿的。聊适合男人开的车，聊适合女人开的车。等等等等。
蒋小雯对晚上的同学聚会没有一点参与的热情。除了她目前情绪不佳之外，她这个人一向也不太爱凑热闹，又是吃别人的，吃完了总觉得欠人情，再加上是她和李国栋两ä个人去吃，就欠了两份人情。完了回请吧，她又实在不想张罗。
“别瞎说，你哪儿来的情人？”
蒋小雯的脸上露出涟漪般的笑容。久ื违了，这样的笑容。
一楼ä是琳琅满目的珠宝专柜，晶莹透亮的柜台内，各个角度都有灯光照射，各色珠宝熠ຈ熠生辉、流光溢彩，叫人眼花缭乱ກ、目不暇接。牌子有多种，大多为香港老字号，质量绝对没问题，就看自己喜欢的款式就是。
没人给自己้买，自己买给自己还不行？
她懒โ得睁开。休息养神第一。
蒋小雯刚开始还认真听了一阵，暗暗佩服妇女主任的博大胸怀和撰稿人的文字水准，后来耳朵里冒进来的尽是四面八方涌来的听不甚清楚的窃窃私语，像蜜蜂般在耳边上下飞舞、嗡嗡嘤嘤，索性靠在椅背上，双目矇眬，休息养神。忽儿有掌声响起的时候，她也跟着拍几下。这样拍手的机会并不多。
黎美不再说话。
“这也是你要带着的？”蒋小雯面前的地板上摊了一堆汽车、飞机之类的模型。
蒋小雯报出自己的号，武征途在自己的手机上一一按过去，随即蒋小雯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眼前的武征途身体微微福，双目放光，满面笑容。额际的头喷了摩丝，水亮亮地立着。灰色西服笔挺，黑色皮鞋光亮，搭配灰色系的衬衣、领带，一看就是精心收拾过的。整个一副成功男士的洒脱做派。
熊主任会提回来一只电饭煲或一件太空被之类，都被她当作奖杯一般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顶上。那是她的荣誉，是组织对她的肯定。她从来都不曾使用那些东西，或许是一个人过日子用不着，或许是那些东西的精神象征意义远远大于物质消耗意义。
“标兵”向来十次有八次是熊主任自己，不选也罢，自己้把自己报上去就行了，但熊主任却年年要开个短会，年年要选，而且选得煞有介事，像模像样。
“我们这柜上的，一枝就6o，一束下来9๗枝的怎么也得5oo，有的家一枝都卖8o呢，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这束也9枝，3oo给你咋样？”
李国栋从卫生间出来，蒋小雯进去洗漱。李国栋就去卧室铺床。他特意将自己的枕头和蒋小雯的枕头并列在床头。许多日子，他都被蒋小雯赶在床尾，今天这么เ个形势，蒋小雯还不给点面子？多少给点缓和的余地？他心里盘算着。蒋小雯洗漱完毕，并没有立刻到เ卧室去。她注意到那缸“蓝色妖姬”被李国栋放在客厅的小几上，那个小几紧靠墙边的暖气片，这么烘烤一晚上，明天还不都枯萎了？她赌气，枯萎就枯萎了吧，李国栋买来的，与她何干？但想想，花毕竟是花，它们又没有什么过错，再赌气也不能跟花赌气啊！就过去把那缸花换个ฐ地方แ，顺便仔细端详一番。这要是在往年，不肖说一束，就是一枝，她也会很高兴的。可现在，她高兴不起来。
蒋小雯知道这一对夫妇在这儿卖艺很多年了，春夏秋冬，从不歇息，形影相随，互为依赖，这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也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有多少健全的夫妇能ม像他们这样朝夕相伴？不离不弃？健全人的世界为ฦ什么有那ว么多的欲望和诱惑？伤害和背叛？
儿子在身边，蒋小雯只好淡淡一笑，随口说了句：“好看。”
李国栋有些失望。他准备到别的花店看看。
“你别这样看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