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蒋小雯冷冷地问。目光像箭，射向李国栋。
一个谜底揭晓。
李国栋的外套就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自从李国栋他爹敲着烟袋锅子向儿子下了最后的死命令，李国栋就把带蒋小雯回去给爹妈看看这件事当成了必须要完成的头等大事。
那天因为心情大好，李国栋规规矩矩地站在传达室的小窗口前，低声下气又甜蜜之极地喊了一声“大妈”。大妈的眼皮子抬起来，本来紧绷的脸一下子松弛了许多，语气也柔和起来：“又找蒋小雯啊？人家将来可是博士了！”
李国栋脑子乱哄哄地想了一上午，不到十一点他就提前下班了。
“帮我选一条吧，我看得都眼花了。”小白走马观花，还真看不出来哪条好看。
“不错嘛，在哪儿买的？我也去买一条。看看，配我这毛衣咋样？”小白站起来左右前后地扭动。
“别ี着急走，说好了下午咱俩逛街去。不旅游，还不逛街？……”小白气乎ๆ乎的，话没说完，她手机响了。她接电话，冲蒋小雯摆摆手让她先走。
蒋小雯白了他一眼，像白一个陌生人。
李国栋心里酥痒痒的，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他看看价格，高低不等，但大多三五百元，在他的经济承受范围内。至于买哪一款呢？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商场里搜寻和蔡玉芬年龄相仿的女人，然后指给售货小姐看，让售货小姐帮助他推荐。
有时蒋小雯故意矫情，向李国栋讨要什么เ，李国栋也会上街去买，但蒋小雯会接到至少十个以上的电话。李国栋会问她：“到底要什么เ？”“要哪一种？”“在哪儿买？”“买多少钱的？”“什么牌子的？”“哪种款式的？”“什么颜色的？”“那个尺码的？”等等等等。十多个ฐ电话过去，以为ฦ就要了结，却还有最终的一个电å话打来：“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看？”蒋小雯烦不胜烦，头胀欲裂，只好冲李国栋大喊：“你回来吧，我什么也不要了。”
“你干吗去了？怎么เ不吭一声就把儿子一个人撂家里？”蒋小雯竭力压低声音并强压住心底的怒火。
刚开始的时候，蒋小雯会打电å话过去问，日子久ื了也懒得开口。有时蒋小雯觉得他不回来吃饭了，干脆ะ少做点，他就偏偏回来吃了。只好餐餐都多做，却是餐餐剩饭的机率大一些。
这跟黎美有很大不同。
黎美到研三的时候，已不能ม专心于学业。枯燥无味的学子生活让黎美大伤脑筋。她在宿舍里跟蒋小雯大牢骚：这辈子的书真是读够了，再也不想读下去了。快点毕业嫁人算了。你好好读吧，还有两年呢，以后做个大学者，可别忘了我这个ฐ半途而废的人。
蒋小雯撇撇嘴。那ว意思是说咱俩谁跟谁呀，根本没必要吃这些个ฐ又贵又不见得怎么好吃的东西。碍于服务生在场，她不能ม明说。
蒋小雯反对黎美，是因为那个ฐ有钱刘杰的膝下有一对儿不满三岁的双胞胎儿女，黎美一做新娘就得做后娘，而且不是给一个孩子做，而是给一对儿孩子做，那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蒋小雯骑车到เ自家楼下，人先上去把买来的一堆菜放在家门口，又返回楼下搬自行车。
李国栋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想他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接下来李国栋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尴尬地冲蔡玉芬点点头。蔡玉芬也点点头。电梯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李国栋盼望着电梯在哪里停一下，再进来一两个人，好缓和一下气氛，可电梯一直不停地向下，却又像是比平时下降得缓慢似的。
“我在档案室，你去拿过资料。”
蒋小雯一听就更睡不着了：“什么เ是别人，你难道是别人吗？我睡不着不跟你说跟谁说？”
但她终究还是受到了那个“她”的刺激。那个“她”像一位会念咒语的女巫ใ，微笑着向她走来，微笑着向她轻启朱唇。她在“她”的微笑下，在“她”轻启的朱唇下，濒临ภ崩溃的边缘。她动用意志，动用理念，动用理智，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与那ว个“她”对决，但终究溃败下来。
李国栋心里难受啊！
李国栋是许诺过儿子，放了暑假带儿子去青岛游大海，可那ว是在李国栋戴上那顶ะ帽子的前提下，哪曾想那顶帽子他李国栋会戴不上呢？
蒋小雯的毕业时间比李国栋整整晚了五年。这五年里，学生的分配状况生了巨大的变化。李国栋那ว个时候，有什么单位要人的话，会把这些要人的指标拿到学校里去，制定一些相应的条条框框，由学校选择推荐学生。简单地说就是我这里需要怎样怎样的学生，你给我分配过来就是了。学校的自主性相对较大一些。不然，李国栋也来不了省府大楼。
“我是想给介绍呢，可咱熊主任好歹也是秘书长身边的人，我手头那个级别的老干部还真没有。呵呵。”
有钱干工作，和没钱干工作，那ว完全是两个概念。有钱的时候，工作干好干坏一个样，杂志编好编坏一个样，没人去衡量你的工作业绩，没人去追究你的经济效益。没钱的时候呢？所有的问题就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