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归艰难，辛苦归辛苦，蒋小雯从来没有怨言。
李国栋在那里似乎ๆ找到了一丝安慰，尽管那是虚无中的一种安慰，但也让李国栋的郁闷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李国栋你这样的不值得同情，社会在展，时事在变化，你跟不上潮流，撵不上时代，脑袋瓜子不灵活，一不跑二不送，当然要被淘汰。要不你跟我们一样，索性不想那回事，也就不做那ว个努力。咱就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轻松自在。不就一顶帽子吗？有啥了不起？秘书长那帽子够大吧，退休了还不跟咱一个样。你说你吧，想，可想的方法路子不对头，还不是白想？
为了支持李国栋的工ื作，家里的活儿蒋小雯一向都大包大揽。两人虽然在同一栋大楼里上班，但他们从来就没有相跟着进出过家门。李国栋出家门的时间总是比蒋小雯早，进家门的时间总是比蒋小雯晚，有时晚上或者休息日还要去大楼ä里加个班什么的，对家里的事基本上是不闻不问。现在李国栋终于要熬出点眉目来了，蒋小雯那还不是打心眼里高兴。
李国栋闭着眼睛也能ม摸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精确地计算过距离，从电å梯出口到เ他的办公室门口是1้8步，从办公室门口到他的办公桌是8步。18楼，18步，8步，都是大吉大利ำ的数字，只是李国栋一直没有大吉大利起来。
老处长很是仗义，说李国栋这小伙子是块实干的料，组织上为他解决点实际的生活问题以解除他的后顾之ใ忧完全是应该的。况且他的准媳妇还是个博士，这大楼ä里来一个博士，那是好事啊。是好事，当然要办。老处长立马表态，这事包在他身上了。
当年蒋小雯从山南大学博士毕业的时候，面临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
现在的李国栋终于明白，在这栋大楼里混，混不出个一官半职来，你的事业就永远都不能说是风风光光。而风风光光的事业，与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地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
事实上，在这样的机关大楼里，没有人整天惦记着你的学历，就像没有人惦记着蒋小雯是个博士一样，也没有人惦记着熊主任是一名后天的电大生，但熊主任却似乎很惦记的样子。
当然，是属于女人的那种落魄，而不是主任的。
那个说现在的男人啊，根本就不知道好歹，你在家里没头没脸地干活，把他伺候得熨熨贴贴、舒舒服服，他还嫌你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左右不是，索性懒一点，端端架子，啥也不管他，他倒挺把你当回事的。
果然到เ单位的时候，眼前是眼花缭乱的一团锦绣。单位里女同志多，女同志中讲究穿衣打扮的又多，大家有事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聚在一起，就各自的衣着一一品评一番。被评得好的，喜气洋洋，信心大增；被评得不好的，颜面无光，灰头土脸。这是年后上班的第一天，一群女人好多天没开服装展示ิ会了，早ຉ就憋足了劲。
蒋小雯一抬头，李国栋的目光迅地闪开了。显然李国栋很在意她目前的反应，但他的在意又不希望被她看出来。
但女儿却一根筋似的，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愣是不开窍，啥也不考虑，硬是让李国栋给软磨硬泡地拿下了。唉，这孩子，嫁给李国栋多少是有点委屈自己了。论家庭、论学历、论长相，哪一点不在李国栋之上？按理应该找一个更为ฦ优秀一些的年轻人，可为什么เ就偏偏找了李国栋呢？
与前三任男友鲜ຒ明的个性特征有所不同，这第四任男友一不懂音乐，二不打篮球，三不会写诗，其显著的特点就是家境富有。这男友是一家新兴展起来的煤炭私营企业老板的儿子，属于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群体中的纨绔子弟。据说其高考分数距离统招分数线还有着一定的差距，但其老板父亲的一笔赞助，就让其成了有专业特长的特招生。
蒋小雯的大学生活便过得很是循规蹈矩。上课，下课，自习，阅览。教室，宿舍，食堂，图书馆。日子被几大项内容充盈着，身影被几大场所禁锢着，倒全然没有了思考和实践个人问题的时间和空间。虽说有李国栋之类的几个男生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但毕竟不是她的心中所想，所以也就波澜不惊、了无痕迹地滑过去了。
这时候，蒋小雯和李国栋两个人已经从家门口向村东头走出了好一大截子，就见远处一溜儿尘土飞扬，徐徐行来一辆摩托车，走进了看清楚是李国栋的二姐和二姐夫。
蒋小雯不答话，自顾自地迎着阳光走去。
莫名其妙。
分配的事与她无关，她早早地即被系里推荐为硕博连读的研究生，一下子就把未来五年或者更多年的人生轨迹给规划ฐ好了，蒋小雯只需按部就班地循着那ว道轨迹前进即是了。
蒋小雯在土炕前磨蹭了很久。虽然屋内灯光昏暗，但那些污渍在蒋小雯的眼里却异常醒目。想跟李国栋说给自己换些干净的，又开不了口；或者说即使换一些也未必就比眼下的干净。最后只好草草地把枕巾翻过来，和衣躺下。被子只象征性地拉过一只角，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并随时注意不让那ว被头触碰到เ自己的脸颊。
空气中弥漫着煤烟的气息。山里人家烧饭或取暖用的煤ศ炉上通常是没有烟囱的，好在门扇窗户都走风漏气，煤气中ณ毒的事倒也鲜ຒ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