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日,有个王家的下人带了拜帖上门。柳大娘将他让到门内,将帖子交与女儿,她拆开来,淡淡香粉的味道弥漫开来,那笺纸是上好的雪花笺,带有淡淡茉莉花的香氛。她在店铺里看到过,一张要五文钱,端的价值不菲。
柳大娘笑:“你却是个善心的。”
当初ม她也和他们一般无二,头不敢抬,眼睛只盯着脚下。
那妇人面上皱纹不少,却生的一双好眼,滴溜溜往四下转了转,目光对上她,笑道:
她笑眯眯的转身,抓了把草喂给大黄。大黄闹脾气,三瓣嘴将草拱开,吭吭叽叽的表达不满。她叹口气:“幸亏种了胡参。走,我带你去田里吃。”打开笼子放它出来,一人一兔,蹦跶着往田里而去。
“马儿万一不听话乱跑可怎生是好?”
又说几句,取出几色针线并鞋袜,道是送与她做生辰礼,小五起身谢过。
议论纷纷。
牛掌柜迎上:“林小哥,许久不见哩。”
小道士掂量掂量,这回可比上两ä次分量都重。立马眉开眼笑:“哪儿的话呀!欢迎您二位下次再来啊!”
“这话怎说的。二妮儿要定亲呢,你这当嫂子的可不高兴?”
她瘪嘴:“我只拿你当哥哥看的呀,就像是你拿我当妹妹看待一般!”
他走近了,目光在木盆中转了一圈,看到件熟悉的衣裳๙,皱眉道:“怎地连孔近东的衣裳都要你洗?却是无礼的紧!”
然而孔近东去的五六日,竟又灰溜溜的回来了。众人诧异,细问才知,那ว推荐孔近东的白先生年事已高,辞馆回乡了。继任者道于理不合,非要孔近东通过考核才能ม进县学。
她心疼:“都肿了,好像猪手哦……”
钱多多脸色一沉想发脾气,林小五却不以为意,反而微笑道:“麻烦小哥,这可是沈家铺子?”
她才不肯提供情报,借口喂兔子躲了出来。
忙问:“你家有菘菜?”
“她便是此间主人。”
林小五自知理解错误,也笑:“这却不是大肉饼,该叫小肉饼才是!”
林小五从房后探出脑แ袋,取笑道:“二妮儿扭脚啦?”
住在钱满山家,好歹是门亲,日后若本家逼上门来也有借口。柳大娘那里虽然也算亲戚,然而柳大娘做牙婆的,身份上可就低了一等……二妮儿又有那等传言……
任凭钱叶儿巧舌如簧,只是不应口。
他见状,和二妮儿对视,交换眼神,拿定了主意,道:“我倒有个主意,只不知大娘听不听。”
钱叶儿面颊飞红,虽害羞,但没有躲开,说道:“那就把给她旧的。”
白眼。
“二妮儿没和你说是我做的?”她半垂首,扭衣角。
钱多多问:“你?”
妇人撇嘴:“你好心,倒去劝劝啊,白看着她挨打——还不是怕招了灾祸上门!”
本该她做的活,刘氏也都派给二妮儿。她又经常和刘氏告状说二妮儿的坏话,看着二妮儿挨打还说风凉话,小小年纪也不知哪里学来阴险的心思,在林小五看来,她竟有些家中ณ从前那些女子的作风,因而很是不喜,面上客气着,只是淡淡的。
柳大娘叹口气:“只要莫打的狠了,随她去吧。”
她不想见到เ父子母女抱头痛苦却不得不分别的场面在自己面前发生。
骡车却停在一处宅院侧门,青石板马路,清扫的干干净净,虽然只是侧门,却足见气派。孩子们都咋舌,又怯生生的打量高砖厚瓦,飞出一角的屋檐,唯独钱多多,震惊的几乎想要捏自己้一把。
待两个妇人离开,钱家的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头上说三道四!”
柳氏不以为然:“总共没得几个钱,且放着吧。谁知这边又有何事。”按了按眼皮:“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有事要发生。”
又过得几日,眼看着快到钱多多生辰。王家忽然来人,道是老夫人请钱小娘子进府说话。
她初时以为是五娘子的请帖,很不想去。又听得是老夫人请,不免疑惑。想到她儿媳妇的手段和她身边丫鬟的下场,不免有些心里惶惶,觉得疙瘩,就不情愿。柳大娘却说不去也不好。毕竟王家在临ภ江县举足轻重,若想混生活,万万得罪不得。
只得收拾了,好在柳大娘说许久没去请安,一并去给夫人和老夫人请安,她才放了心,觉得踏实。
在莲院见了老夫人,请了安。坐下吃茶,老夫人的大丫鬟,名唤翡翠的,端上两ä盏茶,笑语盈盈:
“可见得老祖宗喜欢小娘子,这龙凤团茶原是贡品,舅爷费了多少精神淘换来的,晓得老祖宗爱吃茶,千里迢迢从京师派人送来。老祖宗轻易舍不得吃——拿出来待客,这还是头一遭哩!”
老夫人嗔怨:“只你多话!你柳大娘见多识广,什么เ没见过,这点子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没得叫人笑话你村!”
柳大娘忙笑:“这说的哪儿的话。原是我们不知道,翡翠姑娘好心告诉我们,叫我们也长长见识。”
翡翠笑盈盈的。
钱多多偷瞄了她一眼。
你的前任,或许就是曾经和你朝夕相伴的姐妹,因为做错了一件事,全家被赶出去,她也在老太太的默许,夫人的怒火下被发卖到乡下,弄得不人不鬼。所谓唇亡齿寒,你就不觉得难过?
然而面上,却是看不出来。那翡翠对老夫人虽然恭敬,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