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近东呢?”
钱叶儿做出小女儿不掺和大人事模样装贤淑,听完柳大娘的话也愣了。直到她嫂子咳的几乎喘不上气,这才忙端了水,拍背敲击。
钱多多拿眼瞅她。
嫂子讲话,她抬头望出去,二妮儿正仔细的翻晒着茅草。她道:
她也知想要马儿跑就要喂马儿草的道理,又盘算着林小五的鞋早ຉ就破了,不如再纳双新鞋给他——却不知,林小五收了钱叶儿好几双新鞋,既推辞不得,又不敢穿出去,每日里逼着二妮儿在田间学女红为他纳鞋底哩。
若是刘ถ氏吭了声嫌她吃的多,她还装听不见继续吃,晚上就有的折磨了。
刘氏自然不会给他们发月钱,更加谈不上零花钱。柳大娘临走给了他几个钱,叫他换双新า鞋,林小五舍不得花,又不敢让刘氏知道他有钱,都偷偷缝在腰间。好在家里的衣裳都归钱多多洗晒,否则他哪里存得住,早被刘氏找借口要了去。
农家田地连成片,他家的五亩地虽说比价偏远,也碍不住有那走来走去为地里干活的丈夫送水送饭的妇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回到村里嚼舌的一一告知刘氏,还要酸不酸醋不醋的刺挠刘ถ氏几句。
正说着,钱叶儿笑吟吟的进来,声音清脆:“小五哥你和一个ฐ哑子讲什么เ话?”
钱满山闷头猛吃,一言不发。刘氏踢了他好几脚,都木头人似的没反应。刘氏无奈,只得堆笑问询:
愁了半天,突然想起林小五,合掌大喜:“有了!”她心里盘算着,林小五是个瘸子,但他识文断字也算有点本事,卖身契又在自己手里,不怕他将来不乖乖听话。
同伴见钱多多看着她们,急忙捣住她的嘴:“嘘,别瞎说,仔细给她听见告诉柳大娘!”
骚动迅速由后方传到เ前面,众人纷纷涌ไ过去,听着长者吩咐把二妮儿从山坡下拉上来,几个人抬回去。
林小五从房后探出脑袋,取笑道:“二妮儿扭脚啦?”
她大恨,望着他磨牙。
孔氏嗔责:“行端坐正,莫要做怪相!”
林小五被孔近东拉回,无奈:“你又惹她作甚!”
林小五哈哈大笑,心情颇好。
过得一时,钱多多板着脸,来道:“娘走前要你请木匠来家,你怎还不去!”
林小五拍额头:“哎呀,我给忘记了!”
对孔近东抱拳道歉:“瞧我的记性!耽误孔大哥用功!”
孔近东不好意思:“我哪用功哩,还不是每日和你做耍。”
他盘算片刻,道:“请得木匠既要管饭又要把工钱,倒不如我来动手,虽做得粗糙,倒也勉强能ม用。”
钱多多翻白眼:“你?”
他笑道:“我和钱大哥很学过几下,又有孔大哥帮手,定能做成。”
说完去找孔氏,孔氏也表示怀疑,他道:“实在不行,去请教钱大哥。”
这才点头,让他姑且一试。
林小五出得房来,望着钱多多坏笑:“省下几个工ื钱,给二妮儿买红头绳——大约也用不得三钱五钱!”
他望着她稀疏ຕ枯黄的头发嘲笑。气得钱多多跺脚,又顾ุ忌离孔氏不远,不敢伸手打他。
又因家中没有木材,他和孔近东两个去到钱满山家,偷偷找到钱满山,将来意一说,钱满山满口答应,瞒着刘氏带他两个到山上抬来砍好晾干的木材。
村子依山傍水,几乎每户人家都在家中添了女儿之后亲手栽上七八棵树,等孩子们长大了,应该嫁娶了,砍伐下来阴干,寻木匠打成家具作为女儿的陪嫁。
钱家的木材是钱满山在钱叶儿出生后,亲手种下的。因为两ä位老人算是晚年得女,钱满山就子代父职。前阵子刘氏想打个梳妆柜,催着钱满山挑了几棵长得不太好的木材砍下。
本打算入冬农闲再做,既然孔近东要用,他本就心存愧疚,且当补偿。
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山,钱满山先去查看了前几天设下的套子,可惜连只野鸡都没套到。
林小五不解:“钱大哥,不是说咱这山上最是物产丰富的,怎地连只野鸡野兔都没有?”
钱满山望望山下的人家,道:“山不够深哪。靠村的地方人烟旺,野物本就少,前些年收成不好,附近的人家半靠打猎为生。大点的野物都逃进深山了。”
他道:“那就去深山打呀。”
钱满山却笑了起来。
原来这里的大片山头都属于大户所有,未经许可,莫说野物,就是拔了一根野草,都要被追究。
林小五纳闷,他来了这些时日,村人常进山下套子打猎,他和二妮儿也屡次来山上打猪草采野菜,怎么从来都没听说。
钱满山道,这山头的主ว人姓月,住在州府,轻易不来乡下。人家大业大,怜惜百姓穷苦,所以才不像别的富户,派人守山。
他话里话外对月姓大户赞不绝口,没留意林小五眼神暗了暗。
选中三根木材,林小五发愁,他们总共三人,自己腿脚不灵便,上山还好,下山时一瘸一拐,万万不能ม负重的。孔近东是书生,惯不做粗活,往日挣扎着种地打粮都已勉强,要他扛木头下山,实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