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她反应巨大,安抚:“莫怕莫怕,我没对任何人讲。”又道:“我听过你在屋后自言自语,虽听不清,但能听懂单个ฐ字节。二妮儿莫担忧,现在学说话虽迟,但只要你能开口,总归是件好事。莫要害臊怕人笑话。”
按着乡间规矩,女子是不能上桌的。
柳大娘后悔不及:“哎呀呀,早知道你识字就该告诉我,王大户家最喜欢识文断字的家丁,哪怕在门房记录人员往来也是好差事呀!”
桑干河?人牙子?钱多多茫然,自己到了哪儿?
队伍走出很远,长者叹口气,吩咐:“行了,都回吧,找不着,也合该是二妮儿的命!”
无论古代或是现代,都是黑暗的职业。
农家田à地连成片,他家的五亩地虽说比价偏远,也碍不住有那ว走来走去为地里干活的丈夫送水送饭的妇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回到村里嚼舌的一一告知刘氏,还要酸不酸醋不醋的刺挠刘氏几句。
她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知道二妮儿在地里偷懒โ,当即大怒,抄起捶衣的棒子就往地里撵。
庄户人家,没得个缠小脚的福气,她一双天足,跑惯了小路的,心中又憋着火,当真叫个迅疾如风。
巧儿也在边上玩耍,见状拍手大笑:“哦,揍二妮儿去喽!”
蹦跳着跟在他娘身后往田里跑。
他一叫唤,平素在一处玩耍的孩童们也都纷纷跟上,叫着跳着:“揍傻子去喽;揍二妮儿去喽!”
有那等上了年纪的好心婆娘,扒着门唉声叹气,数落告状的娘子:“你也是个不省事的。二妮儿孩子家家,在她手里讨生活本就不易,柳大娘平时待大家也不薄,你可真是……唉……”
古代社会尊老爱幼之风甚浓,一村一姓,不是婶娘就是姑婆,挨了数落的妇人不敢辩驳,只是嘟囔:
“小姐身子丫ฑ鬟命,谁叫她是灾星下凡,生来不祥……亲娘和亲娘舅都容不下她。再说我也没说什么……”
那年老的妇人颤巍ณ巍,满面皱纹,望着刘氏风风火火远去的身影喃喃:“造孽哟……”
摇头转身回屋。
妇人撇嘴:“你好心,倒去劝劝啊,白看着她挨打——还不是怕招了灾祸上门!”
就有闲嘴的妇人凑过来:“你说怪不怪,那钱二妮儿出了名的灾星。我三姨婆小姐妹的侄孙女儿是柳大娘的远亲,受她嘱托照看了二妮儿半年。嘿,从她进门起家里就没过过安生日子!先是当家的在地里干活被镰刀割了手,接着她家的猪生了疫病,没多久她烧饭被开水烫伤了手。从此逢人就说钱二妮儿是不祥的人——怎么地满山家就没事呢?”
先前告状的妇人瘪瘪嘴:“没事?等着瞧罢哩,早晚不都有事……”
闲嘴妇人若有所思:“不是说钱叶儿订了亲的夫家遭了水灾?她家闹着想退亲?”
妇人哼道:“算命的早说了,她命里招灾,克六亲,连着家畜远亲都克,谁靠近谁倒霉!”
另一妇人凑上来,接话道:“却也未必。我听说满山家的娘家有卦婆子,她收留二妮儿之前去算过,说他家满山命硬,不怕克哩。”
那告状的妇人不满:“且看着罢,早晚得出事!”
接话的妇人见她态度蛮横冷硬,心中不满,心想,谁不知你是二妮儿的隔辈姑姑,论关系咱村里除了满山,数你和他家最近,不过是不满意柳大娘把二妮儿托给满山家,钱都教他家挣去罢哩。
且不说妇人们的闲话。刘氏操着洗衣棒气势汹汹赶往田里,身后跟了一串小萝卜头看热闹,跳着叫着编歌谣:
“七月八,天狗闹。
挑出一个大灾包。
克死爹,再克娘,克得全家无处逃!”
概因二妮儿是七月八日出生。
田à间空旷,孩子多,童音清凉,传的老远。钱多多在陇坝上看着林小五除草,自己发着呆,算计究竟何时才能有机会穿回去,听见童谣也没往心里去。倒是林小五,闻言愤怒,抬首大惊。
远远看见刘ถ氏冲来,忙叫:
“二妮儿,快下来!”
钱多多回首,也大惊失色,连滚带爬钻进地里,假装ณ迈力拔草。
刘氏走到近前,二话不说照着她的脊背砸了两下,小五心疼,额角青筋乱蹦,道:
“嫂子做么打她!”
刘氏叉腰破口大骂:“谁是你嫂子?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才是你嫂子!破落户丧门星,水灾怎地没把你也淹死……你是她什么人就护着她!”
转向二妮儿,拎小鸡般拎着她的脖子从田里提溜出来,洗衣棒无情的打在身上,边打边骂:
“吃老娘的喝老娘的,灾星灾祸,懒得出奇,叫你做点事你推三阻四,到了田à里给老娘做戏?我打死你!”手腕粗的棒子毫不留情的打在钱多多瘦小的身体上。
她吃疼想逃,刘ถ氏手劲奇大,捏着她不松手。钱多多疼的眼前亮了无数颗小星星。
刘ถ氏不解恨,丢下棍子手掌啪啪落下:“这么เ能做戏,你怎么不去当戏子,啊,你倒是当个戏子给老娘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