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染未语,负在背后的拳头攒的隐隐发白,流琴是他最得力最信任的人,所以他将她放在了倾城身边,让她去守护他的姑娘,却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她渐渐松开了扶着他手臂的掌心,另一只手拄剑半支着身子,时光像是静止了一般,唯有佳人如陨落的残叶,似不甚跌落在泥沼中一样,苦苦挣扎颤抖,久久不能起身!
“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从此它便是我的马了,就叫大宛吧!”倾城说完,豪迈地跨上了大宛,吓得周青连忙拽住缰绳,万一有个闪失,他的那位爷非得把他浸入油锅里炸两圈不可。
直到现在,她仍旧些许痴念的暗想着,也许一切不过都是猜测,也许景湛从未想过利用,现在悲观为时尚早,或许有一日,她真该问问他,若她不喜这万里河山,他可愿弃了戎马,与她一起天涯追逐!
君染潇洒一笑,扬眉道:“也无甚大事,左不过就是前太尉敛之远去了,父相与母亲皆去主ว持丧仪,我便躲到你这里偷个清闲!”
“……”
他他他,居然没穿衣服,不着寸缕,一丝不挂,羞死了羞死了。她捂着滚烫的脸,不敢睁眼看他,脚也不听使唤地迈不动步子。
语落,琴音落,笛声亦落,君染悄然坐下,仿佛这一切均与自己无关一样。只是略带挑衅地看了一眼景湛,景湛慵懒地勾了勾唇角,同样冷冷地回望了他一眼……有些事,一旦戳破了,便再也装ณ不下去了……有些人,生来就是冤家对头,永远站在对立的天平两端,不管曾经有过何种交集,真相浮出,一朝对立,除了一句缘分弄人,谁也逃不出命运的掌控……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领了旨后的将来,是要与他做夫妻的,要患难与共相互扶持的,有些事情,是男ç人的领域,她本不该逾越。
人流尽处,倾城一把打开了此刻还圈着她腰际的手臂,回眸间,不觉一惊,哥哥?怎么เ是你?君染不说话,桃花目略扫了一眼前方,一抹惊艳的身影,背对着倾城的方向出现在人流中ณ,正渐渐向这边走来,引得一众闺阁千金娇羞掩袖,偷偷凝望,或花扇半遮颜,皆是望眼欲穿地随着那人的身影而痴望……
倾城见君染此举,觉得莫名好笑,一幅画而已๐稀罕的和什么似的,遂一扬手:“哥哥喜欢,拿去便是,等我哪日成了当世名家,断不会让你再轻易得手。”
“怎么เ了?”一双有力的臂膀,自后面将她轻轻抱住,景湛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倾城一时语塞,思量着他对皇帝的成见,便也未说什么เ。
他似没听见一般,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宽厚的掌心有凸起的薄茧,搭在她嫩葱一样的玉手上,微微磨砺的感觉。看着她眉心微澜,他只是慵懒地笑着,明明一脸的浑不在意,却罕见地开口解释道:“那些人与我无关,不过是某个人自作主ว张,于前些日子送来我这将军府上的舞姬,封号都是他定的,我也没个具体晓得。你未来之ใ前,我除了去广场上操练兵士,平日都是宿在王府的北堂画影。”
西暖阁里,一众暗卫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桌上搁置成山的物件,偏偏谁也不言语,只是逐渐将头埋得更低,气氛颇为诡异。景湛沉着脸踱了进来,手一抬示ิ意众人免礼,随即沉声喝道:“她一个小丫头不知分寸进退,你们也不知吗?这么晚才回来,该当何罪?”
就在倾城失踪前不久,百里无忌负责的琼华郡遇上了百年难遇的一次特大洪灾。琼华郡是临渊王朝面积最大的富庶古城,良田千顷,物产丰饶,最重要的是,皇家的祖坟也在那里。这次洪水千不该万不该,偏把皇家祖坟冲了,这项罪名要是落实下来,估计百里家族诛九族都未必堵得住悠悠众口。要知道,皇室祖坟所在地,乃是国之命脉所在,怎能遭轻易损毁,冲坏几座坟头事小,动摇国本则是罪不容恕的大罪,他百里无忌满门抄斩都难赎其罪。他拼命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却不知怎么เ就传到เ了三王爷景湛的耳朵里,意外的是,他并没有上奏皇上,反而替他周全了所有岔子。百里无忌纵横朝堂几十年,就是再糊涂,也看得出,这次劫难,挽救了他百里家族的,是他的小女儿百里倾城。他虽不知倾城与景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一点是不会判断错的,景湛很在乎倾城,仅凭这点,一切就都好办了。反倒是她,年少不知事,也不知会不会懂得珍惜眼前人,如今,也该是时候把她送过去了。
紫ใ鹃揉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人,“对了,小姐,据说北羌国有位少主,英勇异常才貌双绝,只可惜,是敌国的人,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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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身后一阵疾风荡过,回眸,君染已๐经消失在浓浓夜色中ณ……
……
凛夜看似漫不经心地笑意,未达眼底,三言两语便截了君染来此的目的。
君染还想说什么เ,却被敛微霜及时打断。
容颜:
“好好好,倒成我的不是了,君染,你这好妹妹如今越发刁钻了,这以后我不在,你可得替我多看着她点儿。”
倾城,你若记得过往,可曾有悔?
车厢中一片沉寂,君染看向她的眸子里,有稍纵即逝的恍惚和失神,半晌,只有马蹄哒哒声和车辙滚在路上的轱辘声不绝于耳……
许是刚才扯着她太过用力,那白皙的皓腕上还清楚地印着他的指痕。
他是熬了有多久ื,面色越发苍白疲惫,眼中ณ血丝遍布,定是一直守着她才会这样,看的倾城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