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就开春了,外面的积雪都消融了,化了湿漉漉一片,涟姐就不爱出门,脏ู了鞋子裙子怪埋汰的,几个丫鬟乐่得偷懒,在茶水间里躲着,绿儿青儿又凑在一起咬耳朵,顾盼自纳着她的鞋底。
绿儿抽噎ດ声立刻小了下去,她平日里被映红欺压惯了,最是知道这些大丫鬟的厉害,再也不敢哭出声了。
顾二恭恭敬敬的跪下了,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二姑奶奶才笑盈盈的把她扶了起来,见她一身翠绿小褂,人虽然黑了点,却很精神,不禁暗暗点头,就唤过涟姐儿,指着顾二道:“这是你贺大娘给你寻来的丫鬟,你且先随意使唤着。”
贺大娘嗤笑一声,撇了撇嘴巴,不以为然地道:“看她脑แ子够不够灵光了,若是个聪明的,就寻个稳当点的牙婆,把自己้远远的卖入荒郊野岭去给山野樵夫做个媳妇,若是个蠢的……”怕是要成了暗娼,这后半句,贺大娘却是不好说的了。
贺大娘心疼她,却又恼她憨à傻背了黑锅,板着脸皮把米汤给顾二灌了下去,就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顾二。
大太太前面一席话贺大娘还无甚反应,听了最后一句,脸一沉,正要说话,却见顾二双膝跪地蹭到了大太太面前来,小脸上满是急切:“是奴婢一人吃的,与她们没什么相干,还请奶奶作奴婢一人,奴婢给奶奶磕头了!”
大太太咬紧下唇,对着老太太福了一福,就要出去,老太太却不让她去,恼道:“也不差这一会儿了,这里还要你操持。”
顾二耷拉着脑袋回到了自己的小炕上,一个晚上,屋子里一直回荡着顾ุ二忍隐的哭泣声,贺大娘翻来覆去地失眠了一夜。
贺大娘对这种腌臜事情厌恶至极,鼻子紧ู了一下,似乎闻到了烂了十几天的菜叶子的味道。
二姑奶奶放了心,又与贺大娘闲话了半晌,说了些嫁为人妇的生活,上有公婆,下有姑嫂,其中辛苦言语难以道出万一。
涟姐儿捂住小嘴呵呵乐个不停,二姑奶奶见女儿高兴,自己也跟着欢喜了,走走停停,突然看见对面来了一个ฐ人高马大的妇人,二姑奶奶立时唤道:“贺妈妈!”
四太太已经接上了话:“是啊,我家四爷也是。”
一句话说的映红退了三步,老太太就笑呵呵地任由涟姐儿服侍。
二姑奶奶带着女儿下了马车,又上了家里备下的轿子,大老爷示意轿夫起轿,就在一旁跟着,边行边道:“呆会儿见了母亲,可要忍着点,大夫说母亲不宜过喜或者过悲。”
留下四爷呻吟不停,四太太自去洗漱了,收拾的干净了,上的床来,直接从四爷身上横跨了过去,中间还对着四爷放了个ฐ屁,做完这些,四太太觉得今日受的闲气出尽了,拿起被子把二人细细的拢了,这混账东西若是着凉生病了还得她掏钱给他看,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三老爷外放偏远的南方蛮地,三太太死活要跟着一起上任,大太太来劝,被轰了出去,最后老太太了话,三老爷两口子整理行装,一起出了府,这一去就是三年。
四爷终于站起了身,深深的看了侄子一眼,笑道:”左右我也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不是说晚上吃饺子吗?咱们一起回去。”
这些狗颜色不一,主要是黄黑红三种,身子矮小,皮毛油光亮,一看就是喂得极好。按理说,狗的鼻子是极灵的,以前顾二邻居家的狗,只要有人从门前经过就会乱叫个不停。
还剩下些肉馅,贺大娘瞥见了,大口一张:“正好做一大锅的丸子汤,等下每个丫鬟婆子二十个饺子再加上一碗丸子汤。”
顾二喜的两只小眼睛弯成了月牙,上次吃的加了糖的馒头已经觉得很好吃,这次是直接把糖包在了饺子皮里上屉蒸出来的,简直甜到เ了心里,小孩子有几个ฐ不爱吃糖的?
顾二恍然大悟,她从小到เ大一次饺子都没吃过,顾家只在年关的时候包上两顿,那也是数着个数来的,如何能轮到她?
府上老老少少二十几个主子,老的牙口不好要吃馅料碎些皮烂些的,小的嘴巴๒馋喜欢肉多的,大太太南方来的又偏好水灵鲜嫩的。
顾二兴奋的脸都涨红了,这几日里,贺大娘每天给她抹了药膏,脸上的红肿消了,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看上去比刚来的时候顺眼多了,打扮利索了也是个ฐ干净的丫头。
李婆子实在是最倒霉的了,不但屁股上挨了板子,脸也被打的肿了起来,跟了面蒸出来的馒头一样。
王顺家的看着顾二嘿嘿直乐,脑袋凑了过来小声说:“这个馒头我加了糖的,甜?”
昨天浆过的布晒了一天,贺大娘摸了摸,硬挺了,拍了大腿说可以了,顾二把布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按照贺大娘教导的,摞成一摞,拿出针,穿上最结实的八股棉线,一板一眼的缝了起来。
另外一个跟着王顺一起来的却是个婆子,一把年纪了,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看那腰身和老脸,就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一样。
说着,贺大娘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缅怀之ใ色,轻声道:“像是三年织半匹的流云纱,就必须用这种针才能绣上花样。”
顾二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两只小眼睛闪闪亮的看向贺大娘,贺大娘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顾二一颗心都要飞出了胸膛,她也能ม学女红了,也能自己绣荷包了,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曾经最羡慕的顾怜花也不再觉得高高在上了。
映红动作一顿,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额头上青紫一片。
又寻了一双干净筷子,在一锅的红烧肉里挑挑拣拣,寻了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