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她的大丫鬟丹青看出了她的紧张,借着给她整理衣襟的时候,小声说道:“姑娘不必担忧。奴婢们就在廊下候着,有事……”
这话让柳岸汀怔了下,迟疑道:“我回去问问母亲。”
霍云霭没有去看他,而是轻轻垂首,望向怀中ณ。
说起来若不是先皇和镇国大将军,他压根就……
何氏眉心轻轻拧起,手里刚刚端起的茶盏也慢慢地搁回了桌上。
看了小儿子这副做派,柳方毅很是恼火,抬手朝他脑门就是不轻不重的一下,“臭小子,甚么小丫头?这是你妹妹!”
是狼。
她们早已๐按捺不住,起身探头往黄妈妈身子前后左右瞧了半晌。不见何氏,更是气愤,高声说道:“忒得无礼!我们大老远赶来,竟是连见都不肯见么!”
黄妈妈并不立刻๑答她们。
她接过门房捧上来的一杯茶,顺势在屋当中ณ的椅子上坐下了。
撇着茶末子抿了两ä口,黄妈妈方才缓声说道:“并非夫人不肯见,而是夫人正忙着,又不知二位来历……”
“来历?”当先那位身着鸦青色绣暗花短袄、更为体面些的妇人唇角溢出一丝嘲讽,用眼角打量了黄妈妈几眼,道:“我们的来处若是说出来,真怕要吓破你的胆!”
黄妈妈跟着何氏虽不久,却也见过好些位京中ณ贵人了。听了这话,只当是笑话一般,只垂眸盯着杯中ณ上浮下沉的茶叶,一言不发。
短袄妇人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另一个穿藏青色褙子的看冷了场,忙斥道:“这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赵妈妈。你哪儿来的胆子,竟是敢和赵妈妈顶ะ嘴!”
黄妈妈面上不显,心里对眼前的人更加厌恶了几分。
之前她也零星听人讲起过,为何夫人跟着老爷来了京城,并未留แ在祖宅之中。原先她只当因了那件伤心事,老夫人和夫人有了隔阂。却不曾想,就连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伺候人的妈妈,竟然也敢在这边大呼小叫、让府里的当家主母亲自出来见她。
若是寻常仆从,哪敢这样?显然是有老夫人的授意了。
思及之前夫人面露为难的模样,还有老爷那带着烦躁的吩咐,黄妈妈暗暗叹息。
老夫人这样做,只因为老爷是庶出?
可她知道,柳家原本贫寒,柳家的家业,都是老爷在战场上用命搏出来的。若不是自家老爷,柳家哪有如今的兴盛?
黄妈妈胸中闷着一口气,脸上怎么也无法现出笑来,索性绷着脸说道:“竟敢混充是老夫人身边的。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人,赶她们出去!”
门房的人早就看不惯这两个了,闻言大喜,齐齐涌了上来作势就要轰人。
赵妈妈和婆子急了,喊道:“你们敢!我们可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又指了黄妈妈叫道:“你居然敢信口胡说!”
黄妈妈淡淡一笑,正要开口,便见不远处有一行人朝着这边行来。
她心中有了计较,缓了一缓,待到那些人离得近些了,方才大声说道:“我为甚么信口胡说?你们不过是空口无凭的一句话罢了。我可不信,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会这般无礼。夫人常说,老夫人最是慈爱、体恤后辈的,又怎会由着刁奴欺主?”
这话一出来,人群中当先那个的穿了大红绣金丝线缎料冬衣的老妇就往这边看来。
她面色微黑,身材微胖,脊背挺得笔直,两侧各有一个婆子搀着。
走到เ黄妈妈身边,她推开两边的婆子,先是板着脸打量了下黄妈妈,方才声音冷硬地问赵妈妈:“这是怎么เ回事?让你来和他们说一声,怎么耽搁了那么久ื。”
原本打算等着何氏过去请她入府。谁知在街角等到身子冷透受不住了,还不见人影。窝了一肚子的火,她只得和儿孙们先行过来了。
赵妈妈刚要回答,黄妈妈已经疑ທ惑地开了口:“请问您是——”赫然就是不明缘由的模样。
老妇皱了眉,她身后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在后面嘁地一声,道:“这是我们家老太君。你们老爷见了还得磕响头、喊一声‘娘’呢。”
黄妈妈面露诧异,上前行礼,惊喜地道:“原来是老夫人。夫人已经盼了好久ื了,可是等到您了。”
柳老夫人蒋氏没有开口,而是朝赵妈妈看了眼。
赵妈妈忙道:“我已经和她们说了,可她们不信。”
“这位妈妈,若你一开始就说明来意和身份,我们可不得好生伺候着迎出来?只是您先前只字不提老夫人,只说让夫人出来见你们两ä个ฐ,来了才告知身份。夫人如今正在院子里伺候老爷吃今儿的第一晚粥,哪能随便离开?这不,头一回没有说清楚,后面一连串的就给弄岔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就连老夫人,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蒋氏积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怎么เ想,都是赵妈妈没把事情办妥——即便要给何氏点颜色瞧瞧,那也得是在不会连累她的前提之下。如今赵妈妈害得她受了冻,这就是赵妈妈的过错了。
想通之后,蒋氏朝黄妈妈吩咐了几句,朝着里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