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佛堂椅子念经的我,手里没有节奏地敲着木鱼,念些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眼睛却通过打开的门往外看,而管家正背着手,朝雀儿飞来飞去的地方看着,直到看它们飞走了,才自言自语地说:“今儿个可邪ิ门了,哪儿飞来这么多雀儿?这冷得冻死人的天,咋就没把它给冻死了呢?”可能ม他也猜不透,看我一本正经地进行着每日的功课,又有向主子汇报的内容,便满意地离开了。
幸好我不是捕鸟之人,小雀儿可逃过这一劫,可小雀儿是不会懂这些的,饿了只要有吃的,哪怕是张网待捕,一样也要去!人不是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其实想来我们这些下人和那些穷人不是就像这些饿昏了的雀儿吗,那些大户人家、官府之人,不就像张网捕鸟之人吗。明知会被网捕上,可为了活命也得钻进他们的网,逃也逃不掉。
又困又冷,只得又回到เ床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入睡的。
听得我眼泪也叭啦叭啦往下掉!
癸巳年七月初八
风把越下越大的雪花吹来,此时阵阵朔风把我从迷乱中冻醒,我回到了自我,我知道我是谁了!我——潘金莲,“张善人”家的婢女,此时是张家小姐雪雁的替身,带修行,三年后便可有自己的家,脱离苦海。而今三年的期限已๐过了一年半,再拼命熬过这一年半的时间,我就可和平常人一样,我也可以和自己้的丈夫去看花灯,他也会在人群中拉着我,怕被人群挤散。
辛卯年八月三十日
“奶娘,你去忙吧!不要说了,听天由命吧!”
而今年,小姐说身体不好,不在家中聚会,也推辞了几家员外小姐一起聚会的邀请。别人以为小姐出嫁在即,要办的事多了,自是无心作小女儿的游戏,也不足为奇,没有多想。
到底是因为ฦ观音菩萨要保佑的人太多,还是她根本就忘记了我,我的好日子在1้o岁那年就结束了。
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不幸来自她1o岁那ว年,清河县的大户“张善人”看中她美貌的母亲,设下毒计,骗她父亲签下卖身契,要强抢她母亲去张府。危急之中,她的父亲把她母亲托付给她外公的一个ฐ学生——多年暗恋她母亲的一个秀才。让他带着她母亲远走高飞,逃掉“张善人”的魔爪。可是潘金莲的父亲被“张善人”派去的打手活活打死,而后尸骨无存,年仅1้o岁的潘金莲也被抢到张家。
“张善人”转过脸我说:“金莲!我算一下,你到เ我们家快十年了吧!”
“八年了!”
“我和夫人、姐对你一向不错吧!”
“是的!”
“你替我女儿当替身,吃斋念佛,辛苦你了,以后有什么要求,告诉管家,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然后一呶嘴,管家就从随身带的一个ฐ口袋里拿出一件很漂亮的棉袄,是上好的绵缎,大红底上本色的花,非常耀眼,管家还讨好地说:“摸摸,这是老爷让人做的,里面是丝棉,不是棉花,又轻又软!你看,老爷多疼你!”
我只好上前去,用手试了一下,是真的,因为小姐穿的就是这种又轻又软的棉袄,穿在身上,下多大的雪都不怕。
“张善人”说:“穿上看看!”
我说:“老爷,这不大好吧!这是佛堂,太艳了!”
“张善人”骄横地说:“我说可以就行!”
管家又添上一句:“谁要多管闲事,打断他狗腿!”
我打了一个冷噤,忙把棉袄穿在身上给“张善人”看,他上上下下看了之后,满意地点点头,眼睛闪着光,嘴角似乎带着一股冷笑。
他和管家走了,我迷惑不解,一股寒气从足底升起。
一个小丫头,充其量是个替身,值得他这么做吗?
癸巳๑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自“张善人”送棉袄来后,我的情况就朝着好的方向在变。
先,这年久失修的佛堂,从来没人过问,而今把那根虫蛀的梁换了,椽皮断了的也拆下来,换成新的;破瓦揭走了,补上新า瓦,天上漏的问题解决了。其次,把破烂的窗子修补好,旧的烂的窗户纸扯丢了,糊上新的。这样窗户不漏风,屋子也就不那ว么冷,再就是运了比平时过冬多几倍的炭放在堆杂物的屋里。管家说:“老爷叫多烧几盆炭火驱除湿气。”
最让我高兴的是,管家真的送来一把陶壶、一包上好的龙井,我可以喝茶,不用喝凉水了。
这段时间,房顶不漏水,窗户不漏风,屋里又有熊熊炭火,身上有了丝棉袄,我真的觉得房间顿时温暖起来,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管家不失时机地说:“金莲哪!你如今过的是小姐一样的日子,全是因为老爷疼你,要是没有老爷,你还不是冻死饿死都没人理!”
我点点头。管家愈加来劲,“只要你什么都听老爷的,保管三年期到เ了,你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吃穿不愁,穿金戴银……”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连忙打断他:“我是他们家的丫环,我不听老爷、夫人的,我还会听谁的嘛!我又不认识一个外人!”
管家满意地说:“我就说金莲是个聪明的娃娃ใ,晓得这些就好了!”
由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