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航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好在这里的物价便宜，不当班的船员们都下地“活动”去了。没有失足妇女上甲板挨个敲门，她总算不需要像在越南那样提心吊胆。
望向岸上那片郁๗郁葱葱的青翠山林，许衡恍惚错觉是绿宝石镶嵌在了蓝色镜面上，娇艳欲滴，同时又焕发出蓬勃的生命活力。即便只是远远看着，也能为ฦ灵魂制造出无数正能量——这样的岛屿几与天堂无异。
许衡听到เ这话吓了一跳：她是跟船实习的，只想别给大家添麻烦就好，哪敢奢望什么纪念仪式。于是连连摆手道：“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他别过脑袋，含混地回答：“没什么。”
引航员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下船时，那原本就不甚白皙的脸面更是黑如锅底。
不过一个普通的拥吻，到现在腿都是软的，更没有力气讲话。
毕竟还要在华海所做下去，许衡没有驳赵秉承的兴致。奉承几句之后，终于挂上了电话。
女孩睡得很沉，昨晚翻来覆去的折腾已经让她精疲力尽。王航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又悄没声地摸下床。尽管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整个人却神清气爽。
许衡白天休息太久，夜里睡不着觉，索性裹着披肩在甲â板上看星星。
与黄大哥的精神抖擞相反，王航眼底泛着血丝，还穿着那ว身衬衫长裤ไ。经过一晚上的来回奔波，原本清爽的浅色衣料已经明显褶皱，并且不再整洁。
少妇倒也能屈能ม伸，马上弯下腰来，柔声柔气地有问必答。
船员里有人大声提出质疑，随即引发一阵哄笑。
女孩的眼眶中还有残泪，胸ถ口因情绪激动而上下起伏。
许衡不喜欢玩神秘，但也摸不透王航请她来吃这顿饭的动机，更没办法确定自己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猛抬起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似声讨似控诉，拒绝为自己辩护。
尽管接下来的旅途会面临生命危险，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惶恐，心情近乎平静。
许衡自认是个花痴，但不至于没脸没皮，上杆子的买卖坚决不做。
女孩眉头皱得死紧，似乎在与人争辩什么，语速极快。
那人的声音突兀响起，吓得许衡手中ณ的电话差点落进海里。
透过被酒精模糊的视线，远远望着许衡蹒跚而单薄的背影，王航以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的酒量不大，跟号称“海量”的海员来说，简直不堪一提。
好汉不吃眼前亏。
许衡抬头望向他。
东奔西跑一下午，许衡很累，语气也不太好：“把他们领回来，怎么เ处置都是你的事情，没必要留给日本人。”
许衡气喘吁吁地追上去，用英语询问那位年轻的警察：“可以让我见见嫌疑人吗？”
王航双手抄在裤兜里，饶有兴致地站在参道边，表情玩味。
又过了一会儿，宋巍突然再次探出头来，手里还端了杯柠檬水。递过来之ใ后不忘宽慰一句：“快了。”
日本比中国晚一个小时，国内现在正是周末午夜，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最热闹不过如此。
越是在与社会隔离的封闭环境里，越容易酝酿出个人崇拜。这也是船长权威建立的基础：航海界始终保留着论资排辈的传统，所有人都必须从实习生水手做起，三副、二副、大副，一步步走到เ最高指挥官的位置。
可这并不能改变人的本质，许衡愤愤地想，沙文主义แ、性别歧视、冷漠无情、道德贩子……王航身上的标签越多，制ๆ造出的矛盾感越强。
她从不晕车，上船之前也不觉得自己会晕船，所以连防晕药都没带。有几次因为船身纵摇，脑袋狠狠磕在墙角上，包括手臂伤口崩裂的疼痛，都无法分散注意力。到最后，只感觉人像一个空空的袋子，随风浪颠簸被甩来甩去。除了抓住扶手不让自己上天，其他的早已置之度外。
他将用过的棉签扔掉，换做纱布一点点擦过伤痕的间隙，仔细地将多余的双氧水吸拭干净，却始终保持手指悬空，没有直接触碰到她的肌肤。
许衡勉强回过神来，抹了把脸，长吁一口气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王航从膝头抽出餐巾，随手扔在了桌面上：“你们已๐经看到人了。”
脚卡在梯架的狭缝间，许衡的半个身子立在船舷外，满目的蔚蓝壮阔，无边无际。即便在视线的余光中ณ，也尽是满满当当的天蓝ณ海蓝。看惯了城市里水泥森林的乌烟瘴气，在这份天与海的辽阔中，人的眼睛、思想、灵魂似乎都被净涤一番，升华到เ了新的境界。
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许衡想，如果留在办公室里、坐在格子间中，永远不知道万吨巨轮有这么高，更不晓得上下船都能这么惊险，甚至对海浪ฐ的节奏都概念模糊——一个对海、对船毫无概ฐ念的律师，又怎么能够得到客户的信任？
男人的叹息透过话筒传过来，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许衡，不要逼我。”
许衡心里有些堵：她昨天下船后直接打车去了市中ณ心，沿路虽然有贫民窟也有富人区，但观感并不直接。
如今这些挤在“长舟号”下做生意的小贩，恐怕就是菲律宾的底层之ใ一——或许还不是赤贫，毕竟他们都有船，还能够谋生——这个国家自然条件优越，却存在着亚洲最大的贫富差距，人在畸形的社ุ会发展模式面前，总会天然地感觉不适。
大厨见许衡表情纠结，以为她还不放心，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硬币：“许律师，再给你看看他们的绝活……”
许衡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