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航愣住神,显然没有跟上这趟节奏。他甚至怀疑是酒精发挥作用,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女孩被困在驾驶室整整一下午,没喝水没吃饭,刚才上桌时两眼都放着绿光。海鲜味美,却很容易引发肠胃不适,王航向来敬而远之。她那食指大开的样子,只是看着就让人很满足。
被当成闲置物品展示给大庭广众,简直让人坐立难安。
小高重重地压下旅行箱的盖子。
“以前怎么样?”
许衡跟着站起了身。
出发前,许衡便已经确定路线:神庙是距离港口最近的制高点,从上往下直通主干道,可以逛遍中心地区,并且确保不走回头路。
“长舟号”的水手长站在船头,显得格外悠闲,没有半点插手的意思。开仓卸货是非常容易出问题的一个环节,如今却完全成了码头方面的义แ务,可见日本方面的严谨态度是多么เ让人放心。
王航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伤口上。
海风从他的鬓角拂过,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吹向许衡。
真想踩一脚。
然后发现更加不对劲。
挺直腰板侧身坐好,他旋开药水瓶盖,反过来放好后,就着棉签沾湿双氧水,开始一点点地涂抹伤口。
“货舱,固定卷钢的架子……断ษ了。大副在撑着,快、快去帮忙!”许衡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就自己的亲眼所见进行陈述。
最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宋巍差点被呛到,连忙回应道:“……多谢,呃,谢谢大家。”
想起那身白色制服,以及帽檐下漆黑发亮的眼睛,许衡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小船在风浪中起起伏伏,眼见着离“长舟号”不远,开起来却半天没见拉近距离。许衡终于忍不住,趴在船舷上一口吐了出来。
许衡咬咬牙,将垃圾桶扔到地上,揭下报名须知,推开门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他背靠着栏杆,侧着头看向船舷外的风景,视线刻意别开了一定的角度:“没事别跟船员套近乎。”
原本还沉浸在眼前美景中的许衡,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警告,本能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让你没事别跟船员们套近乎ๆ。”星辰般的眼眸微阖,眯成一条狭长曲线,焦点落在很远的海ร面上。
许衡明白昨晚酒醉后的和解只是一时冲动,接下来的这番话才是王船长的真心想法。
没有听到原本意料é之中的反驳,王航稍稍松了口气,语气渐缓道:“船上不是人情社会,等级制度非常森严。我们国家的船还好,欧洲和日本造的船,生活区都是分开的,普通船员连进大台的资格都没有。”
见许衡眉毛挑起,他连忙加快语速:“我知道你觉得这不对,可船上跟岸上不一样,大家把性命交到船长受理,对船长形成的信任和依赖就像病人对医生、学生对老师,病人能跟医生唱反调吗?学生给老师布置作业?”
“这和我跟船员们说话、打交道没关系吧?”许衡尽量情绪平静地问。
“当然有关系。”王航一本正经地回答:“船上需要贴的秩序和纪律,这是不可以逾越的。很多老水手的海龄比干部船员的年龄还大,却依然非常尊重我们,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中。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或者感兴趣,就贸然打破这其中ณ的屏障。”
“聊天也不行?”
“聊天也不行。”
许衡不服气:“我看你平时跟他们讲话讲得很好。”
“那确实,可都是我主动,你看过有谁敢直接找上级拉关系的吗?”
她噙住唇,似是认真搜索记忆,最终却无功而返。
王航继续道:“等级和制度都是非常空泛的东西,如果不能ม落实在具体的日常点滴中,就没人把它当回事。”
许衡想起自己最开始与小高聊家常,对彼此有所了解,在晕船过程中又受到颇็多照顾,确实从未想过要将两人的地位区别开来。
但如果小高只是普通的餐厅服务员,她肯定不会为ฦ之ใ冒险伪造签名。
大概明白王航的意思,她还是皱着眉头开口:“我是跟船熟悉业务的,和水手们定位在一个级别会不会更合适些?”
王航观察她表情,确定许衡不是在开玩笑,反问:“你真想住到水手舱去?”
她连忙直摆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现在住的挺好,哪儿都不想去。”
“陈胜吴广可没那么好当。”他说,“我刚上船的时候,也非常不理解这种现象,慢慢的就适应了。”
想象威风凌凌的王船长当实习生的日子,被人呼来喝去应该也是常态,只是不晓得当初的他是否也能保持一副冰山脸,抑或也曾经是个愣头青。
许衡笑起来,在蔚蓝海水泛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她或许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却有张动人明媚的笑脸:唇角的微妙弧度,眉目里淡淡的光亮,以及眼角泛起的细微纹路,都传递出了一份真诚的愉悦。
王航的视线也为之ใ吸引,从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移回来。
“好吧,”她说,“我愿意成为ฦ‘保王党’。”
海风在吹,将这份承诺送到耳畔。他从她的眼中看到เ了湛蓝海ร水的倒影,也看到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