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息儿心花怒,双眼停在帕子,不住点头,班兮看她一眼,又道:“我思量着,若是在裙摆用细丝系上几只铃铛儿,那就更好了。其实说到铃铛,便是这身行头的另一个吸引人之处,”她手指帕子一角另一幅画,再道:“跳舞之人将这衣服的袖笼在肘部缩小,却将袖口再放大开些,然后自肩领顺着手肘处连下一条极长的丝带来,丝带两端各系三两ä只铃铛。人未动,声已动,那你们想像一样,若是这着衣之人再舞动起来,那将是怎样的一场风景?”
班兮道:“我一个降贬下来的保林,只安生过着自己的日子,她来做什么?不会的。”柳息儿叹气道:“妹妹就是心肠太好,总把他人想的和自己一样,若是众人都能ม这样,那妹妹也不至于受陷害落得这步田地了。”
此日之后,宁炽每日都准时到เ来,班兮念着他的伤势,最多也不过弹奏一个ฐ时辰,便起身送客。那两个ฐ太监终日如影随行,从不说一个字,只是在一旁双目灼灼地在班宁二人脸上流转,待曲声结束,便与宁炽一同起身离开。因而二人虽每日合奏,却从未有私自对话的机会,不过如此一来,班兮却也暗自庆幸,这压抑管束的气氛终于使得宁炽笛音中ณ曾经流露的急切不安的心绪,终于不得不开始慢慢平静。每当她目送他的背影离去,看他伤势渐愈,也就逐渐放下心来。
盼儿双眼含泪,走近她身前道:“都怪盼儿自做主张,害苦了姐姐,姐姐你……骂我几句吧。”班兮朝她凝视片刻,才道:“经过此事,我确是想让你回家乡去,可是如今再提出此事,不但无用却更可能ม弄巧成拙。”盼儿哭道:“我知道错了,姐姐你,你就饶过我这一朝吧。”班兮轻叹道:“你怕是误解了我的好意,这深宫实在不是眼前看到的那ว样好。你看咱们昨日还是锦衣玉食,今日便已沦为弃帛,跟着我总免不了受这样那样的苦楚,可你若是能离开此处,或许竟能过些平安知足的日子呢。”
班兮朝刘骛深深注视,缓缓道:“臣妾自从得知宁乐่师被抓,心中ณ确是犹豫万分。臣妾受皇上恩泽,皇后宽爱,都还未及报答,却因自己的过失令皇室蒙羞,更为ฦ不相干的人带来无妄之灾。若臣妾隐匿自身,虽然或许得保平安,却会连累许多无辜的人,臣妾又怎能安心呢。因而臣妾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前来领罪。”
许后点了点头,向刘骛道:“想不到后宫之中竟出了如此不堪之ใ事,皆因臣妾平日对众妃嫔少加管束,才让陛下担忧,蒙受羞辱,臣妾实在是罪应万死!请陛下将她交由臣妾处置,让臣妾有一个补偿过失的机会。”她垂而立,等待一会却没听到เ刘骛应允,不由得抬头看他,却见他眉头紧ู皱正看着班兮,对自己所言竟似完全无动于衷。
许后这才擦拭眼角笑出的泪珠儿道:“怎么เ就会有你这样的愚木脑袋,你听到传言时就没听过他是在哪里被抓的吗?”张美人回想片刻,道:“是在桂宫!”许后冷笑道:“桂宫历来都是新า进选秀的寝宫,只有得封八子以上的妃嫔才能ม迁住明光,你好好地呆在明光宫,他在桂宫被抓,与你有什么相干?”
宁炽感觉到她的动作,回头看了她好一会,才忽然松开手,眼中的怒色被压抑下去,轻声道:“我握疼你了?”盼儿忙道:“没有。”说罢又看看他的脸“宁乐正,你没事吧?”宁炽摇了摇头,静了一会,他道:“你不用这么叫我,这个乐正,我不做了。”
他的气息中散着让班兮战栗不止的力量,他的胸膛宽而温暖,如此接近的距离,班兮几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๐然完全被他的心跳声所覆盖,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只觉脑海中ณ一片混乱。
盼儿心中一动,循声走去,便见到一株大树下正有一人盘膝坐在一张薄席上,他的身影被树枝的碎影所挡,何况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若没有笛声,实在无法察觉到เ他的所在。看来他定是看到自己东张西望,才出笛音提醒,盼儿忙朝他快步走去,离的近了,依稀识得确是宁熾,忙道:“是娘娘她托奴婢来传话给宁……宁乐正。”
宁炽毫不迟疑ທ,说道:“许少使所弹奏的琴声中,有些许与下臣相似之处,”许盈容道:“那是什么?”宁炽道:“傲气。依琴音来看,许少使亦是一位清高不群之人吧。”许盈容目光一动,没有说话。
盼儿朝屋里看了一眼,走到她跟前轻声道:“娘娘还歇着呢,你们都轻一些。等会便是乐师们来了,你和飘儿也只在院里就是,娘娘吩咐了的,不要打扰。”暖雪笑道:“娘娘平日里弹个ฐ琴呀什么เ的,也不都是要静么,我们明白的。”盼儿点了点头,让她自去了。
“你切莫忘记了,宫闱中如今只她一人唤你姐姐,你这个姐姐可要如何自保?”
长亭中的妃嫔们虽已得旨不得喧哗,可却仍有数声惊叹在人群中ณ响起。柳息儿掩嘴轻笑,转头去看盼儿,却听她轻轻叹息道:“果然是……”班兮不由自主背脊ิ一挺,回身看她,却听她续道:“……果然是一个英俊的人儿。”
只见他调好琴音,却并不立时弹奏,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方แ绵帕,将琴弦轻轻擦拭了一下。班兮身旁的柳息儿靠近她,轻声道:“娘娘,这人用的也是琴筝呢。”班兮强自按捺心神,点了点头。
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