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儿烂事儿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忘得差不多了。这人犯得着大半夜地骑马赶过来找人吗?
四老爷神色郁郁,还带着两分不甘。
孝字当头,做儿子的,也不容易啊。
能做里正的,都是八面玲珑极有眼色的人物。其实王里正就是这一带最大的乡绅,和林慧也多少算是点头之交。
吃的重要性一向得到เ所有人的充分重视。
老夫人和几位老爷都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没有人说话。
众人心中一沉。
只见那童儿穿一身儿墨绿色的小褂,腰里系一条雪白的汗巾子,柳叶眉细长眼,未语先笑看起来十分可人。
礼节无可挑剔。
角落里的黄铜小香炉燃着一枝细细的线香,袅袅地散出若有若无的味道,忽然无风而熄,连最后一丝缥缈也黯然淡去。
李家少爷见了奶娘,显是十分高兴,知道林慧正在施针,乖巧地没有乱ກ动,也没出声儿,只冲奶娘笑了笑。
林慧细心体察,觉得差不多了,边捻边提,先将喉间的长针ฤ取了,随后双手齐下,将其余的针都起出。
李家少爷自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奇道:“咦,好像好些了。”
虽然声音仍是极低,却比之前好太多。
少妇和奶娘等人均面露喜色。那少妇便上前俯身问候。
林慧拦住她,道:“如今只是略有起色,少爷虽然能开口,但最好不要讲话,让喉咙休息为好,先好生睡一下再说。”
说着林慧站起身来,索性直接走到外间敞厅,意思显然是不要有太多人在屋里。
少妇在内吩咐了几句,不外是让人好生瞧着,有变动赶紧禀报之意。之后便与众人一起也来到外间。
林慧意外地见到了两位熟人,松鹤堂的王杜仲和闵氏药房的闵芝毅赫然也在场。刚ธ才忙着救治,根本没留意。
应是病急多投医,故此请了几位医生过来。
能ม请到王杜仲和闵芝毅,这李家也有些门道。
王杜仲和闵芝毅却不认得林慧。
之前在黄家不过是打个照ั面儿的事情,并没有人正式介绍相识。王、闵二人都有四十多岁,算是“老”大夫了,在南邬城里也颇有几分名声,自持身份,只将林慧打量一番,并没有主动开口。
按常理来说,大夫都是男子,应该是由李家少爷的父亲,也就是李翰林的长子出面才合适。如今看样子少爷他爹似是不在,他娘又心急,故此也顾不得许多了。
李胖子一直守在正房的门口,此时蹭了进来行礼ึ。
林慧是他请过来的,由他中间说话比较方便。
李胖子介绍了一番,自然主ว要是说给林慧听。林慧仍是自称林辉,随后大家才坐下来说话。
那少妇果然是少爷他娘,李家的长房长媳,一般称作大少奶奶,娘家姓赵,是本地的富户,也算是大族。身后跟着的嬷嬷也姓赵,原是家生子,从娘家跟过来做了陪嫁媳妇。
小少爷今年十一岁了,进学的时候起了名字叫做赵生毅,大家称作毅哥儿。
既然病情已经暂时缓解,可是起因尚不清楚,大少奶奶自然是放心不下。再者找到病因,才好对症下药以绝后患。
林慧看了看王杜仲和闵芝毅,决定先听听这二位的看法。
这情形也就相当与病情会诊,自己毕竟年轻,是小字辈儿,还是低调些的好。
闵芝毅却也不说话,看向王杜仲。
看来这王杜仲隐隐有领头儿的意思。
王杜仲长得和父亲王老神医有七分相似,一双眯缝眼半睁半闭,颌๒下略留了点儿胡子,修剪得十分整齐,此时逐一看了看闵芝毅和林慧,嗯哼了一声,道:“林先生到来之前,毅哥儿的奶娘已经将今日毅哥儿的行止饮食都述说了一番,似是和平日没什么大不一样,到底为何病,咱们要好生参详参详。”
几句话说得四平八稳,林慧听到他称呼自己为“林先生”,心中便有了几分好感。
虽然描粗了眉毛,染暗了肤色,毕竟看起来还是相当的年轻,正是“嘴上没毛儿,办事不牢”的年纪。老实说,外人看来,自己这个所谓的小林神医,多半儿还有两分娘气,本就是女儿身,这也实在没办法的说。
“先生”乃是尊称,被称作“林先生”,也就意味着平等相待,这是个好现象。
闵芝毅慢吞吞地开口道:“若说是毒,入口封喉的毒不是没有,只是并不会只有咽喉肿胀这一种症状,多半儿还有腹痛如绞,冷汗淋漓等等,而且通常病程会更快……”
闵芝毅说得含糊,其实意思就是说,真要是毒药,这么小的少爷早就翘翘了,那有机会大家还在这儿商量啊。
林慧和王杜仲不约而同点点头,对闵芝毅的说法表示同意。
三位大夫说话,大少奶奶坐在一边儿旁听没有插口,听到排除了中毒,神色缓和了不少。看来大少奶奶可能会放过这院子里的人了。
林慧忍了忍,还是决定管一回闲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