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身边总有人在辗转反侧,我迷迷糊糊地醒来,身上拍了拍身边的云溪:“你怎么还不睡?”
我抹了把汗,往堂屋走去,打算去喝口水再来接着干。
“姐姐。”细声细气的唤声响起,云溪在路旁一排矮树后探出头张望,见我望来,抿唇向我一笑。
好容易跪完了,我忙拉着云溪往旁边树下走去,向她道:“怪热的,闷了我一头汗,来树下歇一歇。”一边用手扇猛扇着风:“真热,热死我了。”
福婶子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说起来,云溪和玉哥儿也渐大了,虽两个孩子我们天天见着的,都是知理守礼ึ的,只是……多少也得注意些了。”说罢见我娘的脸色沉了一沉,也不去招她烦心,转而说了另一个ฐ话题。
云溪忙往旁边一让:“不用,谢谢。”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有点酸溜溜的不服气,不过哥哥虽然顽皮,本质却继承了爹爹的憨厚,而且,他很会找平衡,拿自己้擅长的农活和一骨子文人气息的纪玉相比,一对比,心里平衡了,其他的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哥哥因此哥哥和纪玉两人还是相处甚好,亲兄弟一般。
纪玉很是和气地微笑道:“好。”欲言又止地忍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地问云溪:“你还这么小,就认识字?”
姑父正摇头晃脑แ地感叹着:“……云溪这孩子,可惜是个ฐ女流,考不得状元,可惜了……”感叹完就是对我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
我被强逼着抬头看着他,他很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
年轻人愣了一下,小哥哥轻轻一笑,目光柔和:“小妹妹,不用了,你走吧,快走。”
我喘了两口气,说:“你很好看。”
原来快近端午了。她们讨论得热烈,这个说:“这个鱼做得好看。”那个说:“这只虫儿可爱。”还相互在头上,嬉闹得开心。
我一把紧紧地握住,把两ä个糖人递给她,她两ä眼放光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
纪玉道:“原来陈家大公子就托人向我求购过居元集的孤本,我拒绝了,如今只是将书卖了给他罢了。”
云溪的声音蓦然拔高,有几分着急:“这怎么成?……”
我一步跨过门槛,问道:“居元集是什么เ?”
纪玉淡淡地道:“前朝文豪刘居元的文集……一本书。”
我松了口气,原来就是一本书,刚ธ突然听一向娴静自若的云溪那ว么着急,还以为ฦ是什么重要物件呢。
原来就是一本书而已๐……几张纸,几个字,有什么เ打紧的。
几张旧纸换了2份租子,几年下来,几家人就能省下上百担的谷子,真是太值得了。
云溪却依然着急,目含薄泪,水波潋滟:“那是你最喜欢的书之一……”
纪玉淡淡地道:“书该当与人读与人赏,若只是束之高阁,与废纸何异?我也是知晓陈大公子是懂ฦ书爱书之人才卖与他的。此书我已烂熟,且早已๐抄録了一本,是否正本孤品又有什么เ关系?”
我不忍心云溪为了一本书急哭了,也对她的着急不以为然,劝解道:“不就是一本书嘛ใ?有什么เ要紧ู的?我倒觉得换得值得,不就几张破纸吗?”
纪玉笑笑道:“正是……几张破纸而已๐。……而且,我还收了书款的,这笔钱足够我和明辰上京赶考了。”
我忙问道:“是吗,是吗?收了多少?”
纪玉比了个手势:“五十两。”
我大张着嘴巴,惊诧莫名:“啊……一本破书……五十两ä?!陈大公子的脑袋坏了吧?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我摇着云溪:“云溪,你听见了吗?减了租子还外加五十两ä?我不是听错了吧?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发财了、发财了……”
云溪将我的手一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我被她那冷冷的一眼瞪得莫名其妙,忙赶上去唤她:“云溪,你怎么了?没事吧?”
云溪走到院外,冷冷地看着我:“你除了满脑子的钱和谷子,还懂ฦ得什么?居元集孤本,是刘ถ居元存世极少的几本亲笔书集……说了你也不懂……前年玉哥哥病得凶险,纪大叔要拿书去换钱,玉哥哥还拦着,就是你嘴里的一本破书……你觉得这书还换得值得吗?”
我愣住了,我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เ了……鄙视、轻视还有微微的嫉恨。
呆呆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远,摇了摇头,就为了一本书?我看着就会打瞌睡的书?读书人的心绪果然是难懂得很。
福婶子乐呵呵地来我家串门,着我的头笑道:“听说纪哥儿用一本书减了租子,可见还是有学问的人有本领ๆ呀。阿喜,你可放心了,不用去当丫鬟了。”
我怔住了,这都怎么回事呀?忙细细打听。
福婶子呵呵笑道:“难道你没有听到?陈府发话,若是不愿意加租子的,有适龄的清俊丫头的,也可以送去当几年丫鬟抵租子,你娘正想着送你去抵租子呢,想不到这就不用了。”
我……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难怪隐约的听说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姑娘说要送去哪里当丫鬟,只是村里原来也有这样的事,别说签的活契,就是签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