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会子日头方แ才偏西,不过未时左右,日头晒在身上仍旧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可到底已近冬至,日头落山的越发早了,为了避免露宿荒野,他们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寻找能够遮风避雨的宿营地。
果娘翻来覆去地唱着这首只有短短数十字的童谣,小女孩儿百唱不厌,哥哥姐姐们亦是百听不厌。
睡眼惺忪的日头一点一点爬了上来,天光乍破,橙红色的日头越爬越高,日光普照ั,笼罩在山林间的浓雾悄悄湮灭,浅浅白白的霜花默默归隐,似乎眨眼之ใ间便没有了踪影,仿若根本没有存在过。
而且来来回回就这么两ä个字儿——不许!
颖娘倒是朝他点了点头:“我们睡得很好。”
终于过明白了日子,这对已经许久不知今夕何夕的他们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只阿芒心里到底不免有些淡淡的遗憾。
这四种人看似弱势,但既然胆敢出来闯荡江湖,就必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本事抑或是保命的手段,更有甚者很可能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但凡江湖跑老了的,在不知深浅底细的情况下,自然不会主动招惹这种麻烦。
满集镇上,虽然几乎所有百姓都不知道富老大出身漕帮,可他做得甚的买卖,却瞒不住众人的耳目。
果娘蹲在丫头身边,饶有兴致地双手托腮,仔细打量着丫ฑ头,又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去看不远处的范老二,视线就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而已。
又挑了挑眉头:“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了,我这还不知道你们都姓甚名谁呢,我范老二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可总不能成天到晚‘喂喂喂’的叫你们吧,这显得我多没规矩啊!”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该怎的用……
趁乱逃跑的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
至于传得沸沸扬扬的富家走水、富老大横死一事儿,那会子他方才脱身出来,起初并未十分留แ意。
阿芒是过来送钱的。
果娘却扁了小嘴,把小胳ฑ膊抱在胸ถ前,又背到身后,绞着小手:“果儿不吃,坏人欺负姐姐和哥哥,果儿的大公鸡也没了,果儿不吃!”
或是药效发挥的缘故,颖娘的脑子终于转起圈来,只听阿芒的声音,就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必然很温和。
阿芒却愿意同范老二再多说一点儿:“你别总吓唬她们,或许慢慢就会好的。”
望了望给自己喂药的丫头,又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去,看着守在另一边的阿芒:“阿芒哥,哪来的药?你们又下山去了吗?”
都到了这种辰光了,阿芒自然不至于还要拘泥于避嫌,开了妆匣取了银子,复又锁好交给果娘。
阿芒却想听听范老二到底想说些甚的。
果娘正在给她掖被子,见他出声,忙伸出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把两手拢在一处歪在耳边,做了个ฐ睡觉的样子。
阿芒笑了起来:“既是送来了,那自然要留给你们补身子了,难道还丢了!”
丫头下意识地就低下头来,在四人脚๐下寻找起了影子来。
丫ฑ头慢慢颔首,虽然他确实舍不得这处营地,可就像阿芒所说的这般,这处山洞在大夏天看来确实是挺阴凉的,可到了眼下开始落霜,一大清早的,不但空气中浮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就连地上都有一层淡淡的清霜,日头出来了都没融。他们如今的身子骨,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
谁都没理他。
忍不住又看了颖娘一眼,大口吐气,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才问颖娘:“你还可以吗?”
阿芒想到เ拿下自己的那ว位二当家,不知怎的略๓略松了一口气,朝着颖娘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看了看他们暂且落脚的这片林子,在心里默默计较了起来。
若是他方才答应带上来旺一道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祸ຖ事的发生?
阿芒再次拒绝:“我就不要了。”说着看了眼坠在来旺身后,俱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小子们,可到底甚的都没说。
其实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想通,自己不过是好端端的采个野菜捡个蘑菇罢了,也不曾走的十分远,到เ底哪来的乌泱泱的一群活土匪,二话不说就把他扑到在地。
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他们当下的目标,似乎是他们。
颖娘的目光就落在了这块从天而降的木头上,果娘却已“蹬蹬蹬”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把木头捡了回来,递到颖娘手边,小脸瞬间绯红,拍着木头激动地道:“姐姐,上面有字儿!”
颖娘一愣,那妇人已是道:“你这样的,大娘我见多了,你听大娘跟你分说,虽说生恩大过天,可你爹娘收了你的卖身钱,你也就算是还了生恩了。往后想要甚的前程,满可以自己挣……”
可到底一个“沿街叫卖”,打开了她思绪的枷锁。
还曾说他们这样开门赔笑脸的买卖人,其实跟蟊贼花子打从根子上头论都是一样的。想吃这碗饭,必得盘儿善。也就是得面貌和善、尚人见喜,叫人无论怎个端详都不似个歹人才能ม成。
颖娘睁开眼睛,又努力瞪大,才看清果娘,忙抬起胳膊去搂她:“果儿怎的了?别ี哭,姐姐在这呢!”
他们,是在找她们吗?
辨认了许久ื,才大致分辨出行动的轨迹来。
果娘垂下头去,没有说话,小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颖娘的衣裳๙。
阿芒慢慢颔首,一步三回头,每一次回头都忍不住环顾四周,心里无比迫切地希望能ม够再下一场雨,说不得就能够掩盖住那些他们清除不掉的痕迹,能够掩护住颖娘果娘的存在……
只得打消念头,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