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朝颖娘笑道:“颖儿姐,你可是咱们的大师傅,往后这样打下手的活计,只管吩咐我就是!”
摸着肚皮直叹气,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餍足的喜悦。
原来或许真的打小就开始舂米磨面了。
双眼忽然有些湿润。
颖娘一手揽着果娘,一手轻轻摩挲着纸包,忍不住抿起嘴唇,垂下了眼睑。
却也是颖娘记忆中阿芒的声音。
丫头虽然不明白阿芒怎的突然会问颖娘要银子,明明之前还……可既是会开这个ฐ口,那就肯定有他非要不可的缘由。
又拍着果娘来来回回地哄着她:“不哭不哭了,仔细再把嗓子哭坏了!”
不过丫头起初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却没想到当他把遮住凹口的树枝藤蔓渐渐清走后,一个足可以容纳果娘进出的入口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没有。”丫头有些苦恼:“我没敢说,也不知道怎的说,果娘想世叔世婶了,颖儿姐又何尝不想的。”
可就像,就像铃铛一样,风起雨滴,但能挑起明明灭灭的动静来,就已๐是足够了。
就算不至于中暑,可这样燥热的天气,也必然会伤津内燥,她们纸片儿似的身子哪里还经得住这个ฐ。
别ี说面见了,就连耳听都不曾听说过。
至于阿芒说的“哪怕他同丫头都不行……”,颖娘觉得他说的不对,他同丫头不是旁人,更不是坏人,他们和她们,是一起的……
全幅心思都放在她们姐妹身上的阿芒同丫头俱是心头一喜,这小姑奶奶,总算肯开金口了。
至于颖娘同果娘,虽说直到十来天前还被家人护在羽翼之ใ下,可以说根本没在这连年灾患中吃过苦。可到底一夜之间祸从天降家破人亡,精神上身体上受到的双重重击,就算他是过来人,恐怕也是难以想象的。
自己好歹也是耕读人家的出身,身家清白,遇事扭扭捏捏没个ฐ正形,可成甚的样子了!难不成就因为做错了事儿,就不敢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人了?
却没有如阿芒所说的那般,伏上他的后背。不但没有,还朝丫头伸出手,摸索ิ着接过了他怀里的果娘。
粗粝的大手、温暖的怀抱、坚实的臂膀,比阳光还要暄暖的日夜,比蜜糖还要甜厚的笑声……就这样一一在她眼前浮ด现。
丫头心急火燎的,反正也睡不着了,虽然没到二人单独约定的换班辰光,还是索性爬起来,朝着阿芒使眼色,示意他去睡。
若是保婴堂真如苏二郎所说的那般是个绝好的去处,那沦为无根浮萍的她们姐妹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可一旦落在何氏的那帮宗亲手里头,怕是早ຉ晚有一天就要走上绝路的。
也有人觉得无所谓:“反正下雨了,上哪都一样。”只又有些好奇,就探着身子去问丫ฑ头:“我就是觉得奇怪,那苏相公同何娘子为ฦ甚的一定要你们把何家两位小姐送去那甚的崇塘呢?难道那地儿就不闹灾吗?”
她当时也松了一口气,可却万万没有想到,父亲这一口气泄下去,就再没能上来。
所以即便面对旱灾人心惶惶,官府也没忘再三晓谕百姓,要求各家必须排门挨户地设置防火设施,先前是水缸水桶等物,到如今就连人畜饮水都能问题,能用来灭火的也就只有沙土了。不过那些个但有能力的大户人家,也会尽量多的准备麻搭、钓索ิ等等的救火器具。
果娘从被颖娘扯着衣裳๙搂在怀里从台阶上滚落下来后,就睁着圆溜溜的杏子眼趴在当地,没有做声,也没有动,实则已๐经摔懵了。
嘴角翕翕了半晌,才忽的意识到这屋里并没有丝毫翻动过的凌乱迹象,瞬间回魂,眼睛里就有了如饿狼扑食般的精光,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原来门内方才还在同他们对骂的一众家丁伙计已是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七八根已经折断ษ了的木棍散落在四周。
虽然换个立场,从师傅到老丈人,何员外确实打心里觉得苏二郎这般不好那般不是,尤其斗大的字儿不识一箩筐,不配喊自己声“岳父”。
何员外这辈子,就靠一双手讨生活,火里来油里去,骨节粗大还不算,手上还布满了又厚又硬的茧子,哪里还像是血肉筑成的人的手掌,分明就是铁板一块。
就是靠着这么几块芦苇根,他们活到เ了舒城。
当然,那会子也不过听说罢了。
吃大户天公地道?
否则哪有他们这些人的事儿。
这位可不是甚的忍气吞声的主ว儿,自然不能ม轻易咽下这口气。
她还不知道怎样处理果娘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情绪,也不懂果娘情绪背后的心情。
丫头却已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小孩子么,还不是一时好一时坏一时晴一时雨。
不过虽然笑到เ打跌,还是赶忙向她讨饶,又做起鬼脸来,逗得果娘发笑,很快就又同他和好了。
却还没完:“丫头哥哥,你跟着我再唱一遍。”
说着又押着丫头唱了一遍“火萤虫”,才拍着巴掌,唱起了“天上星”。
丫ฑ头也跟着唱:“天上星,地下钉,钉ล铃铛鎯挂油瓶。油瓶头,酱油豆,骨碌骨碌翻跟头……”
埋头清洗野菜的颖娘下意识地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丫头却忽的止住了歌声:“颖儿姐,”有话儿要问她:“这酱油豆又是个甚的豆,听着还挺香的。”
颖娘手下一顿,细细想了一回,抬起头来,朝丫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似乎ๆ没有听说过。”
丫头就摸了摸额头,这又是“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