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嬷嬷已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儿,这会子又见珊瑚一副安了心与自己打擂台的样子,越发生气,因哼笑着阳怪气的说道:“珊瑚姑娘的意思,是在说独你们尹家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别家都只得一父一母,房族中再无一个旁人吗?我们孔家虽家道中落了,贫到没饭吃,也是世代书宦之家,珊瑚姑娘快别担心跟着我们姑娘去后,不能再过眼下这锦衣玉食的日子了,横竖我们姑娘也不会带你去!”
尹大太太今天梳了高髻,金点翠镶珠宝菊花簪,戴金镶珠葡萄耳坠,着白色衫子外套玫瑰色穿枝牡丹ล缂丝半臂、玫瑰红白间色裙,较之昨日更显华贵逼人。若不是她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青影,孔琉玥都要忍不住怀疑昨日晚间那个ฐ沮丧ç萎靡的尹大太太,是她看错了人了。
孔琉玥看在眼里,当然知道她婆媳二人是在因何而紧张。
所有人都在拿或是同情或是惋惜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明里暗里打量她;打量也就算了,还有人在“窃窃私语”的议论她,即便接触到她扫过去的似笑非笑眼神,依然不压低音量,甚至还有一两个ฐ拿挑衅的眼神回望她,然后反而更提高音量。
瞧得尹老太太进来,众人忙都矮身行礼,惟独尹敏言与尹谨言没有行礼,而是笑盈盈的迎上来,一左一右虚扶住尹老太太的两只手臂,争相奉承道:“老太太今儿个气色真好!”、“看起来年轻了十岁都不止呢!”
孔琉玥之前是睡惯了午觉的,一吃完饭便觉着有些犯困,闻得尹老太太这话儿,求之不得,跟在众人之ใ后,便要鱼贯离开慈恩堂。
只可惜院长爷爷早早便去世了,现在夏若淳也是不知去向,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เ她?
“是。”白书应了一声,笑着掀帘ຈ出去了。
所以,自那ว天之后的第二日开始,孔琉玥便命白书找了字帖,开始似模似样的跟着字帖ຆ,练起书法来。
知道了尹老太太的心机远比她想象中更要深沉之后,孔琉玥也吃不准她到底有没有相信她之ใ前的话了。
又听得珊瑚道:“说来也不怪三太太着急上火,一心要分出去,三少爷已๐经十岁,四少爷也已经八岁了,再不分府出去另过,势必会影响到เ将来两位少爷进学及议亲之事。若是两位少爷这会儿还小,三太太才不情愿搬出去呢……”
瞧得孔琉玥过来,霍氏忙笑着上前拉了她往尹敏言姊妹坐的那一桌走去:“孔妹妹过来这边坐。”
这里尹大太太方แ稍稍舒了一口气,勉强笑着向尹老太太道:“还是娘沉得住气,不像媳妇儿,一遇事便慌脚儿似的,终究是历练得少了。”心里却在暗忖,要不是你当初为了热闹,硬要霸着我儿子在你屋里养活,让他跟那ว个狐媚子打小儿同吃同住,又如何会生出今日这些麻烦来?
逗得尹老太太并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尹老太太拧着她嫩生生的腮帮子,嗔道:“你这个小酸坛子!”
另一名身着鹅黄色半袖小袄,下配天青色提花马面裙,头梳螺髻,头戴珠钗,挂纯金缨络八宝项ำ圈缀着羊脂白玉锁片的少女忙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今年又多了婉怡姐姐,咱们的诗社只会更兴旺。可惜雪已经下过了,再想雪下作诗,只能等下半年了。”
孔琉玥仍吃不准美妇人是尹二太太还是尹三太太,正暗自发愁不知该怎么答话之际,不经意抬头,却看见侍立在门外的珊瑚正翘着两ä个指头在挠头发,看见她看过来,忙不着痕迹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一直到过了垂花门好一段距离后,珊瑚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方แ才缘何要出来?奴婢一个人应付得来的。”
果然就见尹淮安一副难以启齿为难样的小声说道:“霍表姐……霍氏她……毕竟是我明媒正娶ດ的妻子,她又才过门短短几月,并未触犯‘七出’之条的任意一条,我实在找不到เ休弃她的理由,母亲那里,也一定不会同意……因此少不得只能ม在名分上委屈表妹一些了,但请表妹放心,我保证你除了在名分上差ๆ她一点之外,其他样样都比她强,等到将来我袭了爵之后,我再上表为你请封一个ฐ诰命夫人在身,到时候你便可以与她平起平坐了!”
刚才一路走来,她已经在脑子里将待会儿可能要见到เ的人大概过了一遍,尹老太太是府里的老祖宗,府里最年长的人,这个她是绝不会弄错的;尹大太太她已见过两次,也不可能弄错;她最担心的是,她分不清尹二太太和尹三太太谁是谁,再来便是尹府的三位姑娘谁是谁,所以少不得要先给珊瑚打过招呼,免得待会儿弄错了。
璎珞说完,又赔笑着寒暄了几句,便以‘还有差事为ฦ由’,先行告辞了。
孔琉玥笑笑,正要说话,谢嬷嬷已一脸纳罕的先开了口:“你们两个ฐ小蹄子到底在说什么เ呢,我怎么เ听了半天都是有听没有懂的?”
“你就这么เ害怕她们?她们有那么可怕吗?”孔琉玥有些好笑,看一眼旁边一副波澜不惊样子的珊瑚,暗暗点头,“学学你珊瑚姐姐,多沉稳!”
孔琉玥的确有些累了,本来昨晚上就因跟珊瑚说话说得太迟以致没睡好,今儿个又一早便被吵了起来,连广播体都没做成,这会儿正浑身不自在呢,听见珊瑚这话,点了点头:“那ว我回房和衣躺躺。你让人注意点大门外,看见有人来了,立刻叫我起来。”
……难怪大太太说什么也要把人给弄走,美成这样儿,连里的娘娘尚且比不上,放在府里一天,大爷就一天不会安心跟大过日子!
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