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十一爷请安”
宛若正盯着那边西湖石边上一株腊梅瞧,不知什么名品,乌ไ骨黄花开满了枝桠,在一片缓缓落下的细雪中别有风韵。
“姑这话说的在理儿,咱们家老太太呀!最是入得太后老佛爷的眼的,老太太美言几句,可不比什么都强。”
“外三路?”
王氏略回头瞧了女儿一眼,见穿戴的甚为整齐,大红羽缎披风,绒绒的毛边拱着中间一张白嫩嫩红扑扑的小脸儿,那双平日里就灵动非常的眸子,此时咕噜噜转着四处瞧,更显出十分伶俐,不禁笑了笑。
“话是这么说,可爷怎样也要为映雪想想,承安不在身边,只一个宛如,若是也挪过来,岂不太孤清了,知道底细的便不说什么,那不知道因由á爱嚼舌头搬弄是非的,说不准会说爷的不是,这些便都不论,爷和映雪还是打小的情分,这中间还牵着姨表亲戚呢。”
“今儿外面可冷狠了,偏这管驿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个正经人住,缺东少西的,炭火整整烧了一夜,屋里也不见多暖和,太太是怕二姑娘小人家的禁不住寒气,忙着让我把今年新作的厚衣裳送过来,说屋子里也不多暖和,穿厚点,省的大年底下病了。”
“不知,若若知道?”
明白过来,自然对王氏颇็有好颜色,和周映雪越发远了,先头听说她病了去瞧过几次,周映雪拉着他一叠声的埋怨,总说以前的那些事,难免引得苏澈烦躁,久了,便更少去了。
几乎满耳里听到เ的都是这些,周映雪心里更是不快之极,想到以前表哥时常殷勤来瞧,闲暇时会着宛如的头,问两句不打紧的闲话,如今这些,竟仿佛虚幻的梦境一般不真实,可见男人凉薄如斯。
王氏心里正沉吟猜度,就听苏澈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道:
王嬷嬷忙懦懦应着,忽然想起一事:
“主子这是做什么?便是寻上去,你能怎么着?白白惹了老爷的厌烦,不若装个糊涂,再寻机会吧”
苏澈也清楚,王氏突然弄这么两个女子进来,就是为了向他示好,只是他等了几日,也没见王氏说什么,终是撑不住,略斟酌开口道:
宛若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有个呵护宠溺处处为她计算的娘亲,忠心不二心伺候的丫头婆子,还有以照顾她为己任的早熟弟弟。
宛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玉竹道:
穿了一身桃粉色暗花纹的袄裤,头上攥了两支圆髻,系了和衣裳一个颜色的头绳,垂下粉色流苏,摇摇晃晃,甚为可爱。
“是旧时的手帕交,未出嫁时总在一起的,如今正是八府巡按的嫡夫人,说是过些日子来咱们冀州,提前知会我个话,说起来,这一晃足有十几年不见了,如今可不知道是个什么เ样儿了呢”
看着承安消失在隔扇门后,王氏才坐在炕沿上,伸手把宛若紧紧抱在怀里,宛若甚至能ม清晰感觉到,王氏身上那种凛冽的恨和心底的如黑洞一般的无奈。
“你怕什么?就让她养着,也是你肚子里出来的”
把小丫ฑ头从被褥间抱起来,丫头打了温水搅了帕子,王氏刚接过就被怀里的小丫ฑ头拽了过去:
“小姐,我来带你走”
王氏冷冷哼了一声:
“那丫头我这么瞧着也不是个什么安分的,将来不定和她娘一个样儿,谁家娶回去,谁家遭殃,还不够她嫌三嫌四的闹腾呢。”
王家宅门里如今虽说是王氏掌着家,可周映雪祖孙母女三人,也不是多省事的主儿,三天两头就找的事儿,因此也不消停。
这时候见老太太舍不得宛若,倒正好顺了王氏的心,接不回去,就说这边老太太死活不放,婆婆那边儿也就没话说了。
再说,她一进来就瞧见,宛若里外上下竟是换了个样儿,新做的一件海棠红贡缎袄,下面也是同样儿的裤子,刚头搂在怀里底细端详了端详,里头竟贴了一层狐狸毛皮里子,穿在身上,别看轻薄好看,却也十分暖和。
苏府毕竟比不上王家,皮毛便不算很稀罕的物件,可给个七八岁的孩子做衣裳也舍不得,毕竟小孩子家长的快,今年做的衣裳,明年就不能穿了,没得糟蹋了东西,因此只给宛若做了一件羽缎毛里的披风。
不止这个,这丫头脚下踩的羊皮攒金边小软靴,头上梳了两个圆髻,一边一串儿猫眼石的串珠子围着,猫眼石颗颗指肚大小,流光溢彩,一看就知是好东西,想来是老太太压箱底的物件,特特寻出来给了宛若。
小脸儿红扑扑的,竟仿佛圆润了些许,想来是在老太太身边照顾得当,比在她身边强多了,便只带了承安回去。
宛若拉着承安的手,一直送到仪门外,刚放开又被承安拉住,姐俩儿这样依依不舍的劲头,看的王氏都不禁笑道:
“不过就这几日罢了,等到了十五灯节,这边街上才热闹,到เ时候送你过来,一起去看灯玩耍岂不好。”
承安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去了。没了承安,宛若便和老太太身边几个姐妹在一块儿,年底下,也不用上学,便在一起,或陪着老太太说笑,或围着熏炉看书,打络子绣花,倒分外悠闲。
只因那时常听娘亲念叨,虽经了过年的大热闹,对正月十五宛若仍然颇为期待,到了这日才知道娘亲真没哄她。
承安十五一早便过来了,到了晚半晌儿掌灯的时节,门口已๐是一片喧闹,竟比过年还热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