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棋局结束得极快,白景枫性子急躁,原是不喜下棋的,然而只想着有二哥指点一二,便是任何事情他也甘愿。此刻见白莫寅右手斜撑着头,正有些疲惫地闭着眼睛假寐,他轻声说道:“二哥若是累了,去榻上歇会儿吧,这里我来收拾。”白莫寅只摇摇头,并未说话。
楚天黎心下诧异,没想到白莫寅这般人物竟然也知晓他的姓名,还对他如此尊称,登时不免有些喜悦。掌柜的见白莫寅发问,立刻上前将这情况大致解释了一遍,说完后,紧张地转着眼珠子在这两人间扫来扫去。一行众人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盯着这两ä人,想看看白莫寅怎么เ个说法。
白日里客栈外厅各色人物颇多,内里却还算安宁。那绯衣少年抱着个包袱,跑得倒也挺快,没过一会儿,竟已行至后院。这地方诸多古怪,在白日里却并无太多不同,一口旧井在墙角处,普普通通,看起来倒也无恙。
“好咧,两ä碗青菜粥,几个ฐ肉包子”竹马声音洪亮,边喊边朝中间桌子周围的客人那ว儿赶去。这客栈早上人多,各色装ณ扮的商人及江湖人士都能在此处寻到เ。岑可宣托着下巴四处打量,她们的位置在进门后偏东的墙角,低调不惹人注目。
此刻๑虽未至深夜,这院子却异常寂静,碍于前些年的传闻,怕是没有什么人敢夜间独自来此。先前饶是好奇没有多想,岑可宣此时却吓得四脚发软,眼见四周景色暗沉,黑影憧憧,透着一股压抑惨淡之色,模糊的树枝在夜风中摇动,带着令人恐惧的森冷阴暗。
那是一件轰动武林的大事。当时白景枫正邀请了几个ฐ朋友到庄内饮酒作乐,歌舞升平之际,这个噩耗就那么เ突兀地传来,他的朋友们还拿着酒杯,欲醉未醉,舞姬ภ们衣裳半解,面颊绯红。听到เ消息后,所有人都仿佛定格一般,错愕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夏季的夜晚格外沉寂,月色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落进来,泛着淡淡的光华。白景枫侧过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地道:“二哥,你是不是讨厌爹爹?”
白莫寅缓声道:“近年来,御景山庄在江湖上一家独大,行事作风难免为ฦ人病垢,江湖中人虽然对御景山庄表面恭敬,实则ท内心早已不满,眼下前任庄主逝世,庄中局势不稳,有人不愿意瞧见御景山庄与紫云宫结为姻亲,必然会想尽办法从中ณ作梗,以此毁掉这桩婚事。”他微微笑道:“此行凶险难免,这也是我亲自南下的原因。好在岑姑娘你并无大碍,但是下次切莫如此独行了。”
岑可宣笑道:“这有什么关系?那ว姑娘若真心喜欢你,又岂会在乎你的钱财地位。即便成亲后家中困顿ู,女子不也是可以出门挣钱的么?既ຂ然是夫妻,自然应当同甘共苦,又怎能怪得你?”
涑兰却忍不住轻哼,“旁人想听我还不愿说,有这等机会,你可真是不知好歹。果真不听?”旋即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似乎这是个天大的机会,倘若岑可宣拒绝,必定再无二次。
她尴尬地咳了咳,道:“你堵在这儿干什么เ?”
“走了?”岑可宣越发迷糊起来,要杀她的人究竟是谁?那红衣少女和偷袭她的人是一伙的吗?可是,他们没道理就这么走了啊。
那驾车之人率先下马,摘除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略๓带风霜的坚毅面容,赫然是当日岑可宣在客栈院中所见的“五哥”。他一挥手扔掉斗ç笠,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单膝跪倒在那青衣男ç子身前,动作干净利落,不见一丝犹豫:“桓晔见过阁主。”
“你们是什么人?”岑可宣一边倒退,一边颤声道。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架势,除了上次偷偷离开紫ใ云宫,她平日里根本不带武器,此刻๑更是使不出几分功力,心里自然知晓大大不妙。这个地方离金麟客栈有好些距离,若是硬拼,恐怕小命不保。那些人却并不回应她,相互看了一眼,一跃而上。谁知那醉醺醺的范玉卿长腿一伸,离他最近的两人便扑通一声倒地。
岑子非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小姑姑嫁了人,明日起自然算是别家的人了。”
半江楼有个惯例,凡是‘那ว位公子’要来,槿月姑娘便会在三日前开始拒见其他的所有客人,为ฦ‘那ว位公子’的到来精心准备。据旁人的说法,这个特殊客人自然是槿月姑娘所倾心之人,亦有人猜测此人只是身份特殊亦未可知。总之老板并未透漏其人的身份,在范玉卿的几番纠缠之ใ下,也只稍稍松口,道出此人姓白。
那书生神色转暗,一身白色长衫朴实无华,更衬得落寞寂寥:“十年寒窗,竟未争得半分功名,又有何颜面回家?”说罢轻叹了一声。
岑子非偏着头轻哼:“贪心鬼!”显出少有的孩子气。
“头疼?”白莫寅似是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旋即搭上了她尚未收回的右手腕上,凝神敛眸,指尖的温度如人一样薄凉。直到เ这个时候,岑可宣才真正开始有些头疼了。
现在想来,她小时候还真是个辣手摧花任意妄为的姑娘,只顾自己้高兴,从未考虑过他人。然而岑子非也是个昏了头的主,竟然还是照ั做,妹妹这心血来潮前后不一的坏毛病,他也从不认为有何不对。只要妹妹高兴,他向来是无所不为,细细想来,年幼时几乎ๆ没有听他说过一个ฐ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