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引凤萧 > 第九回 历遍烟波回故里 相求声气各天涯

松花乱落东城而,共听鸣琴下九皋。

凤娘道:“以何探之?”

且说白眉仙进门来,少年忙施礼,眉仙亦答礼不迭。少年开口道:“小弟适瞻华章,不胜羡慕,真我杭城所未见,世不多得者。”

老僧道:“何投宿之晚?”

家人报与白公。白公忙出来迎接,只见鲍公素า袍角带,手捧黄牍,怆惶而进。行至堂中,鲍๷公拜伏于地曰:“皇天不佑,遭此不造。罪弟有力无伸,故尔拜告。”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紫禁烟花一万重,鳌山宫阙隐晴空。玉皇端拱彤云上,人物嬉游6海中。朗星转斗ç驾回龙,五侯池馆醉春风。而今白三千丈,愁对寒灯数点红。

遴毫谱虽传,野史言无຀谬。

夫人大怒道:“为人师长的,起此y乱之心,甚是无礼!”遂至凤娘房中,来说其事。凤娘๤道:“白生文墨之ใ士,岂有此邪念?且察一的实,然后好说他。”霞箫道:“今且不要说,等小官人放学进来,问他就晓得了。”夫人点头称善。

少顷ั,金声进来,不见夫人,竟到凤娘房中来作揖。夫人问道:“早上红英拿茶出来,可曾吃么เ?”

金声道:“没有。他曾拿茶至馆中,见先生在庭中乘凉,就拿至庭中去。我见他对先生说了两句话。连先生也不见吃茶。”

夫人道:“先生可曾对他笑么เ?”

金声道:“不曾。我只见红英立住了,对先生笑。先生背转头不理他。前๩次的秋先生,与红英时常说笑。今这白先生再不曾。”

夫人道:“是了。想是贱婢要去勾引他,他却不睬,贱婢反来搬这是非。”遂唤红英来,将金声之语问他。红英风见说出真情,俯无຀语。夫人大怒,将红英痛打一顿。亏凤娘、霞箫劝住。从此将眉仙敬礼ึ如神。红英也不敢谤谮,也๣不想求合了。

眉仙在馆中ณ,日夕训课之余,留心诗赋,就教金声学做文字。金声生性聪明,略说就明略学就会,宾主ว甚得。不觉一住三年。

其年是神๰宗十三年,改号元丰元年。王安石为相已久,神宗亦厌其久专国政。那ว时大奸吕惠卿知帝ຓ厌安石,进出其私书与神宗看,有“勿令人知”之语。凡可以害安石者,无所不用其智。又有一个监察御史蔡ກ确,亦安石所为,今见帝ຓ厌安石,途劾安石乘马入宣德门,又与卫士竞以贾直诸大罪。神宗听之,遂罢安石之ใ相,判江宁府事。此所谓“养虎自噬”。安石亦使人攻击惠卿之罪,遂亦罢免。复以王珪为ฦ同平章事,冯京知枢密院事。凡放逐之ใ臣,尽行召还,复职升不题。

且说冀光白公,自刘ถ钊ฦ救出,买舟而逃,白公亦作渔翁打扮,在五湖中ณ泛滥。刘钊ฦ捕得鱼来,卖了侍养白公。故当时惠卿虽行文天下缉获,谁去五湖中寻捕?此时王安石与惠卿俱罢废,祸患已๐息,白公知之,谓刘钊曰:“我蒙汝救援,又兼奉养几年。今幸权臣褫职,风波荡平,今可归故里重见天日。你亦不消เ打鱼,从我回去,娶一妻子与你,完尔夙缘,亦当酬尔之劳。”刘钊欣然乐่从。遂又将渔船变卖了。凑作盘费,随白公起旱。从青州来,一路劳顿ู不必细说。

到เ了乐安县,白公与刘钊走进城来。见光景比前๩又是一番๘。正所谓:

城廓依然在,人民事已非。

白公一路伤感,已到留隐村来。只见碑亭倾记,牌坊毁撤,正不知为ฦ着甚的,不觉触物伤情,堕下泪来。少顷到家来,只见门径依然,荒凉特甚。婉儿在门前弯着腰扫地。白公唤道:“婉儿,我回来了。”婉儿抬起头来一看,认得是老主人,不及回答,撇下苕帚ຐ直到里边报与夫人。夫人半信半疑,忙走出来,白公已๐进堂上。夫人相见,各持抱痛哭。

夫人问道:“闻老爷在狱不见,未卜吉凶,日夜悬心,不意今日຅重得相见。”婉儿来叫丫ฑ头。刘ถ钊ฦ亦拜见了夫人。夫人问是何人。白公道:“我在狱中亏此人救出,不然性命委于沟渠矣。”夫人道:“此人何姓名?因甚晓得就救老爷出来?”

白公道:“他姓刘名钊,绰号黑飞神。原是渔家出身,因有飞身远纵之术,被盗逼勒入伙。昔年前๩,元宵时节打劫我家,因获住,我赠以金帛,放去的就是他。已๐后原去打渔,因要娶妻借钱๥,后偿官无຀措,又卖妻卖船,只是不足其数,因此来投我。适我上京去了。他就随上京来。监狱是禁在司刑狱中,进中夜逾墙而进,窃负而逃。又买舟避于五湖中打鱼๠来养赡我。今日຅安归,皆其力也。”

夫人赞叹不已,遂命旧日看庄老妪先治酒肴与刘ถ钊ฦ吃。白公问道:“孩儿怎么不见?”夫人含泪道:“自老爷在狱不见,朝中又差提骑来拿孩儿。亏了袁、方แ二友晓得,劝他出奔,故不曾被逮。提骑又到เ家中来搜,我哄他上京探老爷消息去了。故此提骑方去,见了碑亭牌坊,不知为甚,尽行推毁,今尚倾记如故。”

白公道:“这是鲍๷知县为我盖造的,故此推毁。今鲍兄不知何如了?”夫人道:“自老爷被逮去后,他就挂冠弃职,不知去向。”白公道:“高哉,高哉。”又问道:“孩儿出奔,往何处去了?”夫人道:“那ว日匆匆出门,未曾说往何处去。今尚未知下落。”白公又泪下道:“我今祸息而回,孩儿何日得归?又不识路径,不知何往,吉凶未保,父南子北,岂不痛哉!”二人不觉大哭一场。

白公道:“这几个家人那里去了?”夫人道:“自孩儿出奔之后,众家人见门户萧条,都投势焰人家去了,惟婉儿与昔年看庄老仆夫妇,日຅夕相依,以供应饮飧洒扫之事而已。”白公听了,点叹息道:“吾不意世态炎凉,一至于此。”正所谓:

囊头黄金尽,奴仆反欺主。

夫人治酒,与白公叙述几年相别之ใ苦。婉儿进来报道:“袁相公、方相公,着家僮送一担米,数尾干鱼在外边。”

白公道:“可是袁渐6、方แ端如么?”

夫人道:“自孩儿出门之后,全亏这二人时常来慰问,送米担柴,百事周济。真世上难得之ใ义士。”白公道:“这等人,真叫做死生相为ฦ的朋友。”赞叹不已,遂命收下。白公走出堂来,对童子说:“又劳你送东西来。可替我致谢二位相公,说我回来了,今后不消เ送来了。明日我亲自来致谢。”遂留童子中饭而去。

童子回家,对二人说知白爷归来之ใ故。二人欢喜不胜,遂同来慰问白公。白公迎接至堂中ณ,二人忙拜叩道:“老伯遭无妄之祸ຖ,流连数年,今得安归,侄辈欣幸无地,但有失迎问。”白公再三致谢。端如道:“老伯被这时,尚苍髯华,今归来已๐两鬓堆霜,真可伤感。”

渐6道:“老伯在狱不见,果怎生出来,何处避难,侄辈今尚未知。”

白公道:“亏了当年释放义士黑飞神刘钊ฦ。他因借青苗钱娶ດ妻,后索钱无措,只得鬻妻卖船,尚偿不足,故来投我。我又被逮到京去了,他就随上京来,我在狱中,他有飞纵之ใ术,逾墙进来,救我而逃。在于五湖中打鱼度日຅,避这几年。今已๐侥幸,历遍烟波,重归故里,与君辈相会,皆再生之缘。我今日຅回来,方แ晓得小儿逃避之后,家中咸仗二君周济,真没齿难忘之ใ大德矣。”

二友道:“惶愧惶愧。未知眉仙兄能知信息回来否?”白公道:“二位可晓得他往何处去?”二人道:“那日出门未及问得。其时是我二人劝他去的,今日原是我二人寻他回来。”

白公道:“家中扶助之后尚未少报,敢又烦上君远涉乎ๆ?老夫写出文遍告天下。他若知我归家必然回矣。”

二人道:“天下甚广,那ว里出文通告得许多?我二人又闲在家。自古道,全始必全终,敢以远涉为辞乎?但不知白兄何往,在那ว一路去寻好?”端如道:“我有一计。白兄此去,总不出霄壤之外。访尽天涯海角,料必寻着。我二人分南北二路去寻。但谁往南,谁往北?”

渐6道:“这却不难,拈阄便了。”遂将纸写成二字;一南字,一北字,搓圆放于台上,拈着其字者即往其路。二人拈毕看时,端如得南字,渐6得北字。时婉儿在傍,听得要去寻小主,遂向前道:“既二位相公要去寻我家相公,我亦同去一寻。”

二人道:“我二人分南北两路去,汝从那一路去好?”三人正论间,只见刘钊从外进来。白公道:“这就是义แ士黑飞神。”二友视之,果然形象奇众。白公对刘钊ฦ道:“可来拜见袁、方二位相公。”

刘ถ钊遂各揖过,便问道:“二位相公在此所议何事?”

端如道:“因要去寻白相公,我二人分南北而去,婉儿亦欲同去,只是从那ว一个去好,故此议论不决。”

刘钊道:“如此说,少一个ฐ人从去了。我今闲在此,老爷是我引去避难的,难道小主ว去寻不得的?就是我从去便了。”

端如道:“真正义แ士,名不虚负。只是你两个何南何北?”渐6道:“可将先前二阄照ั我二人之法便了。”三人依之。婉儿拈得南字,刘钊拈得北字。议决各从一人。

白公见二友坚意要去,又婉儿、刘钊欣然乐่从,只得治酒饯别ี,因说道:“我一人造孽,致小儿远窜,今又劳二君度越关山,跋涉险阻,皆我之ใ贻累也。”

二人道:“侄辈为令郎๰兄,垂髫结契,不啻金兰之ใ义,且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皆吾辈分内之事。宁以天涯长远致老伯谆谆垂念乎?”白公各赠白金十两道:“吾因久ื出在外,家业凋零,无甚厚赀相赠,此些些聊伸微悃。”

二友道:“此小事若要老伯劳心措办盘费,视侄辈真鄙夫矣。”

白公道:“些微之物,算不得盘费,略助一鞭之力。二君虽不取赀,老夫岂有随去二人,反要二君恩惠乎?”二人只得收下。婉儿与刘ถ钊ฦ各去收拾行囊,白公亦各与白金五两ä,藏在身边。

二友临别对白公道:“侄辈去时,若得就遇自兄同回尤妙,倘不能访着,移延岁月,望老伯在家,请宽心无຀挂念。”二友遂即拜别,白公亦感泣相送出门。二友又同着刘钊、婉儿,各回家去,收拾行李盘缠,四人各分南北上路奔寻去了。未知何人可先遇着眉仙,必竟相会得否,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