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了抚额,觉得火气压下去一点了,才撑着地站起身,换做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的喜欢我?”
一圈一圈的桎梏被扯去后,最后剩下的,只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因为他那样的眼神骗不了人,像是在看着兀自挣扎的蝼蚁,睥睨嘲弄的眼神,骗不了人。
饶是何清来的时候已经精心打扮了一通,此刻却还是有点露怯,她看了眼沈瑟,发觉后者是副状况外的表情,便决定先拿她入手:“我叫何清,这位是我的朋友,叫沈瑟。”
她不能再把他放走了,那些所谓的自尊,在生活面前,早已成了一触就碎的泡沫。
沈瑟稍稍偏头躲开了他的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耳后:“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赶紧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她见这老太太不说话,行动又有些迟缓,考虑着会不会是孤寡老人。
之后的几天沈瑟依旧在看各种案例资料,顺带着干点打杂的工作。
河汉所的老大叫林德钟,今年三十有九,马上就到了“一枝花”的年纪。
沈瑟一下子呆怔住了,连眼泪都像是结成了块。
……
程绍仲正在跟美国的朋友通电话,对方也是州ะ里很有名的律师。
“程老师,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觉得每次看到我,都觉得很讨厌吗?”
最后还是心有愧意的张超过来劝了两ä句,刘美兰才勉强泄了火儿,让沈瑟回去写份检查了事。
虽然,该生气的那个ฐ人好像是她。
沈瑟紧咬着牙,承受着他所有的对待。
……
走出林德钟的办公室,沈瑟失了神一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韩江墨见她这般便过来问候了句,沈瑟照例还是那种迷茫的眼神。
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告诉她,究竟事情的真相如何,到底谁说的真谁说的假。
只是很可惜,除了当事人,没人能告诉她。
……
两天后,她倒是有幸见到了当事人。
还是在法院门前的长阶上,她迎头迈上去,正好碰见程绍仲走下来。
“程律师,等等。”她没多想就出声喊了句。
程绍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郁๗,但闻声还是停了下来。
沈瑟没走到他的正对面,两个人就这样交错站着。
若是没有眼神的交集,就像是两个要擦身而过的陌生人。
沈瑟被阳光照的眼睛睁不太开,不过她还是努力地去寻找程绍仲的眼睛,也没耽搁太长时间,很快说道:“你母亲最初找的那个ฐ律师,是我。也是我回去告诉的林律师,让他帮着联系检方调查。”
程绍仲的嘴角像是扯了扯,就是眼睛里的光晦暗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绪。
“所以呢?”
沈瑟深吸了口气,说:“所以,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母亲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是否对自己的至亲不管不问,又是否……真的逼的自己的生身母亲寻死。
程绍仲向下走了两层台阶,站定在与沈瑟同一块的阶石上。
至于刚才她提的问题,他也做出了解答:“没错,她说的是真的。所有你听到的一切,都是我做出来的。”
没听到答案的时候,沈瑟还在心里替他开脱,觉得他哪怕对其他人冷漠排斥,也不至于苛待自己้的母亲。
那不是别人,是他的母亲啊。
对一血一肉把他生养出来的母亲,他怎么能ม那么เ做。
沈瑟忍不住向后退了两ä步,眼里是不可置信,还有掩不住的惧怕失望。
程绍仲看到她的反应,这下是真的低笑了声,小丫头这回是真的怕他了。
曾经那个抱着他的腰,边发抖边逞强说不怕他的那ว个ฐ小姑娘,是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她早该认清楚他的为人,最好再躲得远远的。
离他这样的人远一点。
他收回目光,继续往下走,腰背挺直地没有一丝佝偻弧度。
后面沈瑟握紧拳头,静静望着他的背影,过了会儿,也转过身,继续向上迈步。
一段感情的结束,本就该是背对背远走,渐行渐远。
但对于沈瑟来说,除了爱情,还有其他的东西也离她远去了。
远去了,怎么抓也抓不到了。
……
又过了段时间,检察院那边传来消เ息,说是案件调查不符事实,决定不予立案。
对这个结果,沈瑟和林德钟都不感觉意外。
不说其他,单单论程绍仲的能ม力,便是律师队伍中的佼佼者。
经他手的案子就算不是胜例,也都是对当事人最好的判ศ决。
换做他自己,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脱身。
但沈瑟左思右想,总觉得不放心,还有隐隐的气愤。
所以趁着早早下班的这天,她又去了一趟程绍仲母亲的家中ณ,有些事情她证实之后,哪怕有程绍仲这样的大律师压着,她也非得想办法替老人讨回一个公道不可。
或者什么也改变不了,她也想看看能不能ม帮助老人改善一下生活。
来到เ老人家中,沈瑟刚想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关上,只虚掩着。
她怔了一下,想了想,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一片厚重的暗色和冷意。
她站在玄关处,朝里面喊了声:“奶奶……”
没人应答。
她又接连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而且空气当中若无若无地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儿。
她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赶紧ู往屋内跑去,最终在卧室里找到เ了已๐经失血过多昏迷的老人。
枯瘦可怖的手腕上又多了一条深深的伤痕,伤口的血液ຂ也有些干涸了。
见此场景,沈瑟吓得几乎要晕过去,直接腿软坐倒在地上。
可是很快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强迫自己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又强迫自己,在房间里找到一根干净的布条,按照ั以前学来的急救办法替老人简单包扎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蹲在房间的角落里,望着渐渐没了生息的老人,心跳一瞬间像停了,又一瞬间跳如擂鼓。
漫长的等待后,救护车终于到了。
医护人员甚至都没问她发生了什么เ,就直接检查伤口后送医,像是对此情况很是熟悉。
沈瑟跟着救护车去到了医院,在手术外等待了有两个多小时,才有医生走出来,说病人已๐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还很是沉肃地说了句,能ม救回来就是奇迹,怎么能让老人受这么大的痛苦折磨,怎么做的儿女。
儿女……
沈瑟蓦ย地想起来,老人的儿子,程绍仲,她居然忘了联系他。
不管怎么เ说,发生这样的事,他是最该知情的那个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