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茶,所以几乎ๆ不染指香水。但现在却禁受不了那幽香隐隐的诱惑。每逢韩翊过来,我洗完澡换上精致的内衣,裹上薄薄的真丝绣花睡裙,便忍不住在耳后腋ນ下和内腕喷上淡香水,在似有和似无之间,有时让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我是在诱惑韩翊,还是在诱惑我自己。
他叹了口气,问道,“你没事吧?”
我被他打哭,不,我被他骂哭了。
我独自嫣然而笑。看来所有的生命都珍爱美丽,他们在睡前也给世界留แ下灿然的风景。尤其那绚烂到极致的银杏,雍容得脱而华贵,那满山的红枫,挥洒得秾艳而奢侈。
志浩苦涩而温存地笑。
我对他说,“爱情就像是幽灵或者鬼魂,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的孩子没了,最初的起因,是他的一个朋友好心地告诉我,他又去赌了。我找储存折一看,我唯一的五千块钱不见了。
我起身拿出手机一看,是志浩。
我仰面感受越来越重的夜的气息,叹气笑道,“你好象是一个比较另类的男人。”
我对他说,“抛弃别人和被人抛弃的人是不一样的,是吗?”
我望着他,对他道,“是吗?谢谢。”
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一下子击中ณ了我。他的手指在我的脸庞停留แ,似触非触,若即若离。
这个动作本来有一点轻薄,可我却觉得他不是,我突然愿意将之理解成一种不由自主ว的怜爱。
他本来只是一个猎手,来猎获可以打动他的女人。他会对他的猎物,如此怜爱吗?
我稍一分神,他的手已经离开了我的脸,端起酒,轻饮,微笑。
我也喝酒。
他的目光夹着猎手的冷静与恋人的感性,虽然他并不完美,可是全身上下,却无一处不优雅,一笑一颦中ณ情感半开半露而不失分寸。这个乍见平平的成熟ງ男人,到处是令人心仪的味道和吸引。
我对他说,“你喜欢异域风情吗?”
他说,“是男人都爱新奇,爱冒险。”
我于是笑了。
他望了望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对我说,“你一个ฐ人喝酒喝了大半个晚上了,我请你跳个舞可以吗?”
我应允,任他牵着我的手,走到เ一片旋转的香风鬓影中,任他揽住我的腰。
我们在一起跳舞,在我优雅地旋转回到他怀里的刹้那ว,他低头在我耳际,低沉而感性地问我,“晚上,陪我好吗?”
我随着乐曲离开他,正看见我手上的“恶之花”在他的肩上闪着幽异的光。
邪恶也可以焕出美丽的光彩,何况是我。
原来,绝望可以将原本荒凉寂寞的生命燃烧成一片妖艳。
早晨,我从他的臂弯醒来。
天还没有大亮,我下意识慵懒โ而娇็弱地向那个温暖而有力的怀里缩了缩,然后一下子清醒过来,告诉自己้,他不是我的丈夫。
昨夜。
我的身体竟然在他的抚摸中起了反应,整个人似乎被他荡人心魄的律动所燃烧,所融化。我们那么热烈地拥抱,我们彼此吸引,互相欣赏,我也宁愿被他占有和征服。
可是早上醒来呢?
又是新的一天了。我还是如斯的我,他还是陌生的他。我们在街上相遇,也可以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我们,可以当作从未相识过。或许,我们本来就从未相识。
可是,崔志浩呢?他为什么不能ม结束得这么เ干脆?
不知何时韩翊已经醒了。他亮晶晶地望着我,拍着我的脸颊๐道,“你想什么呢,宝贝?”
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搂着他道,“你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身体顺ิ势将我的整个ฐ人几乎都包围住,舒适地叹着气道,“好!我睡得好极了,因为有你这个ฐ精灵似的宝贝,精灵似的小d妇。”
我抚摸着他的喉结,在他的胸口不为人知地笑,对他说,“我们结束了,从此以后各奔东西了。”
他却似乎ๆ察觉了我的笑,一把将我的头揪出来,对我说,“我们结束了,你有那ว么高兴吗?”
我望着他,没有回答。
他一巴掌拍在我的臀上,重新搂回我,狠狠地抱了我一下,我被抱得有点痛。他对我说,“你休想这么快离开我!”
后来他起床,洗漱,我慵懒地赖在床上看着他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直到他要出门了,他走到床前,雄霸地警告我,“乖๔乖๔在这儿等我回来,不许走!”
我道,“若是我走了呢?”
他的手抓住了我的脖子,对我道,“除非是别ี被我遇到第二次,否则,我就这样掐死你!”
我于是在他充满溺爱的武力胁迫下,乖๔巧得像一个家里的小妇人。他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吻了我一下,出门。
我的身体还残存着他的气息,而我唇边的吻痕已淡漠至无。我随手拉开厚厚的窗帘,看见窗外一大片阳光洒在茂美的梧桐枝叶上,浅绿深秀,光影交错。
我有气无力地依靠在床背上,放任地望着我雪白的腕,冷硬而闪光的戒指,柔美而纯净的玉镯。
我突然觉得,我的心就像这空屋子一样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阳光透过玻璃惹起尘埃,轻轻地飞起又落下的声音。
崔志浩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认识晓静的,那个高挑瘦白的女孩,长头,有一双温情的黑亮的眼睛。
他爱上了她,而且他们有了孩子。
孩子。我的心一阵抽痛,仿似一点一点绞出血来,滴在“恶之花”上,它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目的光。
我闭上眼,放任四肢躺在阳光下软软的床上。外面的风很轻,树木摇曳并没有声音。当一切事情突然来临ภ的时候也没有声音,没有预兆,就像志浩回家来,坐在沙上帮我剥开心果,然后对我说,“宛欣,有件事情,或许你早就知道了,晓静她,她,怀孕了。”
我静静地怔住,望着他,他平静得好像刚ธ刚ธ打破了一只碗。
而我,望了他半晌,苦笑着叹气道,“你都已经想好了,那,我们就离婚吧。你打算什么时候?”
他将剥ຓ好的开心果柔情地放在我手里,对我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你。可是,自从那ว个孩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我,——,房子给你,还有我一半资产,也给你,你可以提现金,如果你信得过我,也可以入股,让我继续经营,我们每年分红。”
我站起身,对他说,“谢谢,我想出去走走。”
外面,斜阳正放射着它华美的光辉,几个孩子在草地上玩耍,一只小狗欢畅地奔驰而去,我升起一种难言的、凄怆的迷茫。
我要到哪里去,我还可以到哪里去?
我最终还是来到了舞厅。崔志浩在这里找到了他第二个爱人,我想知道,那ว里面都会有些什么样的女孩,完美如斯,将我取而代之ใ?
昨夜,我就躺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呢,他会担心我吗?是一个人在家等我,还是,去陪他的晓静?
不可能了,他一个ฐ电话也没有打给我,我已经是他的弃妇,我生我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着,不禁落下泪来。
那ว个与我有一夜邂逅的男子让我在这里乖๔乖๔地等他回来。我正仰面在阳光下,脖子也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他用他强有力的手威แ胁我,他说他会掐死我。掐死我,多么诱人的一种威胁。我宁愿志浩é掐死我,而不是与我离婚,我宁愿昨天那ว个给我剥开心果的男ç人伸手掐死我,而不是告诉我,他和别人有了孩子,我们得离婚。
结婚十年都可以一朝抛弃,难道,只一夜邂逅,就可以让他留恋我的身体,可以让他欣赏我这个已是风华半落,不再青春的女人?
只因为,我的戒指、我的玉镯、我的目如秋水?
我擦去泪,懒โ洋洋舒适地缩在被子里,阳光进了半个屋子,暖暖的。
桌子上有他遗忘的打火机,冷亮的金属外壳,拿在手里沉甸è甸的。我“砰”一声打开,火苗窜出来。
这是一缕在寂静的充满阳光的空屋子里燃烧的火焰,就如同一个女人。
我不妨玩一玩这个游戏。看看我被崔志浩抛弃之ใ后,还能不能点燃起别ี的男人的欲望?
那ว天傍晚韩翊回来的时候,我正像一个ฐ幸福的小妻子一样正给他泡茶。我淡淡地化了妆,披了一件宽大摇曳的披肩,上面绣着一朵朵半开的浅紫ใ的兰花。我光着脚๐跻着拖鞋,见他进来,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对他说,“下午我去买了点茶叶,正宗的黄山毛尖,明前茶,口感很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茶?”
韩翊坐下来端着茶对着斜阳看了半晌,微微抿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干脆你就去我的办公室给我泡茶吧。”
我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回来以后给你泡茶。”
他一把抓住我,把我放到他的腿上,我明艳地笑,他抚着我的脸道,“怎么เ我走了一天回来,就变得这么有风情了。昨天晚上还愁思郁๗结,今天一下子云开雾散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道,“如果你没回来,我还可以继续到舞厅里愁思郁๗结。”
他怜爱地抚过我的眉梢眼角,轻吻我的唇,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我还以为回来再也见不到你,宝贝。”
我被他抱住,顾自笑着,“你搞错了,现在只有人抛弃我,我不会抛弃人。”
他怔了一下,没说话。
晚上我们在外面吃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肩并肩沿街走,又路过昨夜相逢的舞厅,我对他说道,“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