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欲借西洋节日之名大肆玩乐。上午尚算顺利，去了雍和宫，不曾付那十数元门票而入，也不算第一次了。议论纷纷地说着纳兰性德，同行的孩子们都感伤于上庄纳兰“墓地”，现在埋葬成德的地方，已๐经变成了一个让人无法有任何想象空间的乡村市。不知道为ฦ什么，我麻木地没有了任何想法，也许是习惯于了古迹之存在于一个地名，何况这些年，对纳兰性德是越来越淡漠。觉得他已๐算幸运，很多人的遗迹甚至无从考证。午间奔赴琉璃厂，大失所望，老板为过圣诞节，锁店了。抓紧ู时间奔赴圆明园，因为都没带圆明园地图，又去中国书店买了地图，我又买了本说尺牍的书，大为满意。决策失误，是坐车去动物园再倒到圆明园，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到圆明园下车，走到门口，大约五点半，我们恍惚记得是六点停止入园，看门还未关，但售票窗口已闭，心里已有些忐忑。保安手一摊说，五点半停止入园，只许进不许出。一种深深的失望，甚至于绝望的感觉哗地涌了上来。我们赶了很久的路，横穿了半个京城，只为ฦ了夜色中的圆明园，在这深冬萧索ิ的季节里，难得大家都可以聚齐啊。我们争辩，还没有到五点半，为什么不让进呢？这些售票员提前下班了，等等等等，和保安磨叽了半天，不果。我们毕竟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在寒风中瑟瑟抖，希望能ม够获得一丝希望，然而还是失败了。连翻围墙也不成。站在圆明园，其实是胤祥的绮春园外，透过铁栏杆看到了那一湾湖面。很冷，真的很冷，入夜的北京即使不刮ุ风，还会有寒意从骨子里渗出来。所以夜色是那ว么เ的深。今天该是十一月初五，极细的弦月挂在天上，就那ว么冰冷地照着下方แ的树木。那树长得简直是嶙峋，分散在湖边的山石和土地里，或佝偻着，或孤立。水面很低，只能勉强觉得有水，尤其那ว芦苇，只剩下干瘪的筋脉ำ，三三两ä两地在湖面中ณ垂着头。其实月色根本不能照亮这一小方แ土地，不过能ม照ั亮它自己而已。我从来没有为ฦ圆明园如此地感伤过。这是真正的圆明园，虽然这只是绮春，我透过湖面，视线哪怕被栏杆挡住，我看得见空无一人的圆明园里的景致。那不能叫做景致，它只是一个孤独而疲倦的灵魂，透过数百年的沧桑，无力而卧。不仅仅是感伤。只有在空无一人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เ是一种无奈，什么是一种悔恨，什么เ是一种痛苦。西洋楼那坍塌的石柱不曾让我心碎，在那喧闹的人群中，我只能ม感觉，那ว是一个拍摄的布景。然而这里，这已经没有人的生气在了，时间已๐经永远地把这里抛弃了。隔着栅栏而望，我不觉得是圆明园被锁在里面，而是我们被锁在外面，无法触及，无法陪着它共同分担这份永久ื的沉默，负担。冷，冷得痛彻心肺。后来还是去了清华，穿过水木的湖面，没有灯光，这是原来的近春园。没有灯光的水木，我突然想到เ了什么。三百多年前，某个ฐ寻常的夜晚，居住在圆明园的雍正，批完奏折，走出九洲清晏，漫步在圆明园的水边，不知又有什么เ样的感受？倘若他看到เ了现在的圆明园呢，在这样的月光里？刚ธ刚ธ温暖的手又凉了起来。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直到走出了清华的校门。旧ງ时月色，今日依然照ั我，但不敢唤起逝者。这真的是一种苦痛。－－－－－－－－－－－－－－－－泰东陵——纽祜禄氏我们在五月四日晚到易县，随即到泰陵脚下住下，一身臭汗地抓了瓶饮料，直接来到เ泰陵前的空地上坐下。吹风。这是第二次到泰陵。看见夏夜——已๐经初夏了——穿过石拱桥后的空地上不算少的人。写生的学生，背着画架。带着怀孕的太太在陵前散步的人。游客。嘻嘻哈哈的孩子。这是一个多么เ安宁平静的夏日傍晚，天边的云那ว么เ淡，风不大也不小，吹起来那么惬意。再看身后庄严的隆恩门，还有看不见的隆恩殿。但两侧享殿能看见屋檐，和冬天时让人无言的簇新的黄瓦红墙比起来，颜色黯淡了好多，还算协调。感觉真是挺奇异的。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让人想象这是个ฐ“阴宅”，一位皇帝，一个皇后，一个皇贵妃的永远居所。我试图揣测雍正如果死后有知，看到自己的居住地如此世俗而充满人间的平静快乐่，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揣测许久而无法获得任何想法。似乎ๆ在泰陵，这个皇帝变得格外的陌生起来。第二日先参观泰陵，如愿以偿地看了模拟的清帝ຓ致祭大典。应该说还是很规矩的。还是颇็为ฦ让人难忘。随即去了泰东陵，也就是孝圣宪皇后，纽祜禄氏的单独陵寝。因为ฦ泰东陵始终不开放，再加上时间原因，上次就没有去。这次去看了一下。当然还是不能ม进去。泰东陵的规模让人相当难忘。因为ฦ是皇太后陵寝，而且可以说是最典型的皇太后陵寝。透过门缝窥视隆恩殿，感觉虽然非常破败，但当年的格局和气势相当大。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和皇帝陵类比了。但泰东陵真的是破败了，隆恩殿的窗子已๐经掉了，剩ທ下来的窗棂就那么七零八落地支着。彩画ฑ和油漆基本上都看不出来，只有黯淡的木头颜色。后来就觉得，这个ฐ享了几十年“福”的女人，死后其实很寂寞。她的丈夫，和原先的皇后，皇贵妃躺在一起。她的“朋友”，同为雍正妃嫔的其他二十一个ฐ人，则聚集在泰妃园寝。而她一个人呆在华丽ษ却空旷的泰东陵。因为ฦ自己้写的是纽祜禄氏的故事，虽然是纯粹的yy。但是毕竟还是对她有自己้的想法。这个人的经历，平淡到奇怪。乾ດ隆几乎ๆ抹掉了一切和纽祜禄氏有关的线索ิ。比如她的出身，被定为清朝开国功臣额亦都的后代。而她原先的旗属无从推断。她的父亲凌柱是四品典仪官。看起来是出身名门。但如果翻阅史籍可以现，四品典仪官是武职，实际为ฦ从四品。收入不过1้20两ä一年。在京城，这样的地位可谓寒微。而作为ฦ额亦都的孙辈的凌柱，如果依靠近亲鄂必隆的势力，也不至于如此。总体来说，纽祜禄氏只是有一个好姓氏，却不见得是好出身，不然也不至于生了儿子之ใ后，长期在较为低贱的侍妾——格格的地位上不曾拔高。关于乾ດ隆的生母和来历始终纠缠不清，海宁陈氏的说法基本是没有可能ม的，而在清朝历史小说名作者高阳的一再鼓吹下，热河宫女之说相当流行。同时，乾ດ隆到底出生在哪里，一直在争论。封为ฦ熹妃的到底是纽祜禄氏还是所谓的格格钱氏，也依旧在争论。你说她平淡吧，围绕着她又有这么เ多故事。你说她神秘吧，她所做的唯一让人记住的事情，就是生了一个ฐ有名的皇帝ຓ，享了四十几年的福。真实的纽祜禄氏，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ๆ？是人太精明还是人太忠厚？我始终不得其解。我一直感觉，纽祜禄氏，其实是一个ฐ活得并不能算幸福的女人。现在的史料在乾ດ隆的大力鼓吹下，一致认定乾隆对母亲非常孝顺，母子情深，崇庆皇太后十分享福。我看不尽然。我置疑所谓的乾ດ隆和纽祜禄氏的母子情。乾隆是一个非常重视嫡庶之分的人。比如她对纽祜禄氏家庭背景的刻๑意拔高，和他自己对嫡子的重视中可见一斑。这个ฐ人，可能也曾经因为ฦ生母的较低地位而烦恼过吧。看过孝圣宪皇后的近乎写真照相的画ฑ像的人都知道，她看起来如同一个平凡的，相貌端正的老妇人，气质远不如嫡皇后孝敬宪皇后乌拉纳拉氏。清史稿记录了大量乾隆如何尊亲的资料é，其中一则阻止皇太后不可修建寺庙并不得让僧人入宫的资料，让我意识到เ，乾隆对母亲的尊养，一部分程出自于他一向对礼ึ教的尊崇和标榜。乾隆不太可能ม是亲自被纽祜禄氏带大的。以纽祜禄氏的身份，在当时根本没有资格亲自养育自己้的孩子。而乾隆自十一岁入宫交由á和妃等人养育后，也长期不在纽祜禄氏身边。雍正登基后，诸位阿哥住在阿哥所，更没有可能ม和母亲朝夕相对。而纽祜禄氏则更明显地表现出了对和亲王弘昼的爱护和偏爱，这里就不多说了。据说乾隆每日都在皇太后跟前请安，嘘寒问暖。但我看过的记录，则ท是纽祜禄氏更喜欢住在畅春园，而非乾隆经常居住的圆明园，乾隆大约三至五日去畅ม春园问安。更何况所谓皇家的请安，比如每天光绪给慈禧请安，哪里可以看出母子亲情来？形式必定是很大一部分吧！汗，这个有点儿废话了。总之ใ，以我掌握的一些资料，这对母子感情究竟如何，不见得像史稿或实录记录的那么เ和谐完美。纽祜禄氏对雍正的感情如何，也不得而知。雍和宫保存着一幅唐卡，据介绍是纽祜禄氏带领宫女，为了纪念丈夫雍正而亲手绣制ๆ的。究竟是不是纽祜禄氏亲手绣的，也就不去置疑了。不过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女子，对自己้的丈夫汗，差ๆ点儿要冒出来一句“唯一的丈夫”，总还是有着特殊的感情的。纽祜禄氏和纯懿皇贵妃耿氏两ä个ฐ人都活到了高龄，和她们的心态必定有很大的关系。佛教滋润的人生无欲无求，在我眼里却平淡的可怕。这就是一个ฐ孤寂的人生。没有多少爱情滋润的生命，生了一个ฐ并不亲密的儿子，中年丧失了丈夫，当了几十年的寡妇，只能寻求在佛教的慰藉下活了过长的岁月。古往今来有多少这样的女性过着这样的生活？熬过这样的漫长岁月，也真是不容易。也许纽祜禄氏只是一个平常的妇女，不曾奢望过爱情，觉得有这样的日子，被天下万民所养的生活是想都想不到的，她已经知足了。想想她的一生，我总觉得，她也有过惆怅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