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顾长新初ม见白凌那ว一年，仅十七岁，一个毛头小子竟被这个小茉莉一般的女孩子吸引得轻易地就挥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心情。
那时候，白凌只有十四岁，是顾ุ长新า绯闻女友齐佳佳的同桌。
整个一中没有人不知道顾长新是从城西那个ฐ红墙高院出来的，显赫的家世使得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发光体。白凌怯怯地站在他面前，脸蛋通红。十根白嫩的手指绞着衣角，低着头，只留了一个ฐ头顶和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在顾长新า的视线里。
“学长……”白凌见他不走也不开口，一双黑沉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害怕，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个ฐ……这些钱是齐佳佳的……”
“她的钱，你给她就行了，给我干什么？”顾ุ长新最近正和父亲闹矛盾，心情不太好，这会儿的语气也带了点不耐烦。
“啊？”白凌显然没有想到顾长新า会这么回答，脸更红了，抬头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更加窘迫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看他，过了两分钟，才细声细气地说，“她是你女朋友呀。”
顾长新า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任是谁都知道，齐佳佳是自己死皮赖脸贴上来自诩为ฦ他正牌女友的人，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竟然当了真。
“呐……”白凌将左手递过去，五块钱便显在了顾长新า的面前，“我的钢笔不值钱的，你还给齐佳佳吧。”
顾长新没有接，眼神飘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币，皱着眉说，“这么เ脏ู……”
“啊？”白凌讶异地抬头对上他的眼，懦懦地说，“我……我手心里有点汗，就……学长，对不起……”
顾ุ长新า见她不好意思地讪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嵌在颊๐边，像是两ä朵盛开的小茉莉花一样，让他莫名地觉得欢喜，突然有了点逗逗她的想法，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对不起我什么？”
“嗯？”白凌嘴拙，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面上有些为难，那羞涩发窘的模样看得顾ุ长新心里一阵轻松，不知不觉地就笑了起来。
她那两条小辫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点发黄，他的心被那尖细的发梢挠得毛毛的，逗弄之心更加强烈：“你把辫子散开，我就帮你把钱给她。”
“啊？”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见他身后的齐佳佳越走越近，心里一急，慌忙将钱塞进他手里，快速地说了一声“谢谢学长”就跑开了。
顾ุ长新看着那ว个像只小兔子一样慌忙逃窜的身影，心里发烫，这个ฐ小学妹还真有趣。
☆、第一章
白凌被于晴找到的时候，正坐在父亲的水果摊前帮忙照看着生意。于晴走到跟前的时候，白凌的父亲白志清看到于晴那ว一身价值不菲的穿着时，两眼冒光地凑上去，涎ๆ着脸说：“小妹妹，买点水果吧，保证新鲜！”
于晴知道他就是白凌那ว个ฐ钱迷老爸，礼貌地笑了笑：“叔叔，我是来找白凌的，我是她的同学。”
白志清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白凌骂道：“你成天不安安分分，怎么把同学招来了？我就真不该听你妈的拿钱让你去读书……”
白凌抬头快速地看了一眼有些着急地站在摊前的于晴，知道一定是顾长新า让她来的，有些担心又有些气急。这样火急火燎地赶来，应该是顾长新出事了。可是白志清这样生气地骂骂咧咧的，想要提前走几乎是不可能ม的了。
于晴看白凌在骂声中ณ头越来越低，赶紧ู出声解围道：“是这样的叔叔，我妈妈让我出来买点水果，我想着白凌家里就是卖水果的呀，所以我就过来了。可是我家有点远，我一个人又拎不回去，想让白凌帮帮忙，可以吗？”
“这样啊……”白志清拖长了音调，面上有些为难地说，“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儿忙着呢，还有好多水果等着卖呢，小凌跟你走了，我这生意可就……”
于晴从小在大家族长大，怎么可能不明白说话停顿的艺术，再结合了一下平日里白凌对自己父亲的描述，当下心里就有了数，从背包里掏出了所有的钱，递到白志清面前：“白叔叔，我这些钱全是拿来买水果的，你看能买多少呢？”
白志清眉开眼笑地接过于晴手里的一叠钞ๆ票，数了数竟然有十块钱。七十年代，十块钱已经算是很有钱的人家才能拿得出手来买吃食的了，尤其这钱还是在一个ฐ小孩子的手里。由此，白志清就明白了，自家丫头这次是真的“出息”了，竟然有个这么เ有钱的同学。
“小凌啊，干坐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你同学选水果！”
听了父亲那ว喜滋滋的声音，白凌有些不悦地起身，理了理裙子的边角，走到于晴身边时，压低了声音说：“你干什么拿那么เ多的钱来买？他就是个ฐ扒皮，收进口袋里的哪里还吐得出来？”
“我哥急着见你！”于晴只悄悄回了这么一句话，白凌立即上前帮助父亲将苹果香蕉一股脑แ地往篮子里装ณ。
临走的时候，白志清特意交代白凌在同学家好好玩玩，可以不急着回来。白凌笑了笑，没说什么เ，只是点点头，和于晴一起抬起篮子走了。
在进屋前，白凌将于晴拉住，问他顾长新到底怎么了。于晴一脸愤慨地说：“还不是我二姨和二姨ถ夫！不知道听谁说我哥有女朋友了，这不正关在屋子里反省呢。”
那个ฐ保守的年代，早ຉ恋简直就是禁忌字眼。白凌是理解顾ุ家夫妇的，顾长新是顾家的后代，他所要担负的比其他人多太多，有了她这个女朋友，怕是会麻烦的吧？
于晴见白凌咬唇不说话，也不敢再多说了，只拉着她上楼，边走还边不忘说：“二姨和二姨夫上班去了，我让家里警务员和勤务员都出去做事帮忙去了。等会儿我就在客厅里守着，我的房间是我表哥隔壁那间，你一听见我咳嗽ณ就躲到เ我的房间去，就说你是我同学，来找我借书的，记住了吗？”
“嗯。”这样的把戏又不是第一次上演了，白凌倒是熟练得很。
上了楼之后，于晴就没有进房间了，转身下了楼ä。白凌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进去之ใ后还不忘将门关上。虽然她的动作很轻，但是门锁搭上的那一瞬间，躺在床上的顾长新还是被惊醒了。
他有些吃力地转过身子去看她，见她如他刚才梦中的一样，细眉细眼的，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脸颊๐上印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活色生香，这四个字刹那间就蹦出了顾长新า的脑袋，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伤处的疼痛，向着她的方แ向微微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邀请的姿势：“来，过来。”
白凌早就见他转身的姿势不太对劲儿了，这会儿又见他躺在那里爬不起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走过去，坐在床沿边，将手放进他的大掌中ณ，鼻子酸酸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你……你怎么了啊？脸上怎么เ被打成这样了啊？”
顾长新扣着她的手，将自己的五根手指张开插进她的五指缝隙里，再握紧，十指紧扣。他见她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轻摇了一下两人紧握的手，安慰着：“没事儿，我爸手劲儿大，我从小就被打习惯了，这点不算什么เ，过几天就好了。”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去轻抚他高高肿起的颧骨处，以及眼角嘴角的青紫伤痕，终是没有忍住，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疼不疼啊？你爸爸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
“真没事，要不，你亲我一口，亲了就不疼了。”
他本是想要逗她笑的，却不料她咬了咬唇，真的俯□，从他破了的嘴角吻起，布满青紫色痕迹的侧脸，然后是肿起的眼角，然后是额头，发际……
顾长新喉头发紧，握着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她的唇离开。他仰面躺着，对上她刚被泪水洗过的大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我的小茉莉真听话！”
白凌红了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顾长新扯扯她的手说：“如果我说我要去当兵，你会答应吗？”
“当兵？”白凌有些吃惊地看他，“你不念大学了么？干什么现在就去当兵啊？”
“在部队待一段时间，然后考军校，对我来说，读军校和读大学差ๆ不多的。我爸妈现在特别反对我谈恋爱，我去了部队，他们多少会放松警戒，我见你要容易得多，而且部队是三年提一次干，等你念了大学出来，我差ๆ不多就在部ຖ队稳定下来了，到时我爸妈就管不着我们了，我们就去结婚。”
白凌听他细细地将规划ฐ好了的未来讲给自己้听，弯了嘴角。等回过味来，又被“结婚”两个字臊得满脸通红，别过脸去，看着窗外。
顾长新知道白凌不看他的原因又是在哭了，她哭的时候，眼圈红红的，像只小兔子，有时，哭得脸红红的，又像一朵粉红的小茉莉花，看得他心尖都觉得疼。
昨晚，他家老爷子在被人告知看见顾长新和一个女孩子手牵手走在某个巷๕子里，举止紧密之ใ后，直接冲回了家质问。他从来不撒谎，面对怒气冲天的父亲和欲言又止的母亲，他只能ม用沉默来应对。只是那ว态度早就表明了答案，顾ุ栋见了他那态度，火冒三丈，一脚就招呼了过去，他硬是一声不吭，爬起来，挺直了身体承受着父亲的拳脚。
“那要去多久啊？”白凌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眼泪，哑着嗓子问他。
“我一有假期就回来看你，或者接你到部队去玩，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在这边好好读书，以后考大学考到我那儿，行吗？”
“嗯，我保证！”白凌举起一只手，将小小的手掌竖起，态度坚决地说。
“小茉莉，不要让我担心，我真的很怕我这一走，你后脚就闹出什么เ事来。”他将她拉下，她乖乖地躺在他身边，两个ฐ人的脑袋亲昵地凑在一起。
“你放心吧，我会专心念书的，我又不是什么朝三暮四的人，能ม闹出什么事啊？”
“我是怕你爸。”顾长新า捏了捏她的手掌，有些无奈地说，“下次你爸和你发生冲突了，你就忍忍，不要顶嘴，我不在，要真被打了怎么เ办？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来解决。”
“嗯，”她将头向下移了移，靠进他的肩窝，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叫了起来，“呀，于晴给我爸的钱太多了，我想办法还给她吧。”
“她给了你爸多少钱？”顾ุ长新皱眉问。
“十块。”她见他有些不高兴了，也只好实话实说，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骗他。
“没事，其实不用还给她的……”顾ุ长新า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说，“她现在可是富婆，她姥爷最近给了她不少的零花钱。”
“你怎么这样啊？”白凌嗔他，“那钱算是我欠她的，不要你还，反正揣在我爸兜里呢，我想办法弄出来就行。”
“傻子，”顾长新捏了捏她嫩嫩的脸蛋说，“她哪里会在乎这些？以后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家有钱赚，我们凭啥还想着往外推啊？”
“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呀？”白凌被他逗笑，一个ฐ翻身趴在了床上，手肘撑着，笑盈盈地看着他，“顾ุ长新า，你以后就是军人了，还这样没个正形的，真丢â人！”
“我哪样没正形了？”顾长新不屑地撇嘴，“我这不是为了逗你开心吗？你见我在外人面前这样过了吗？还不知足！”
白凌托腮想了一下，也对，他在人前一向是稳重内敛的，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感觉。她第一次见他差ๆ点就被吓哭了呢。现在两ä人在一起了，她却发现他内里是这样的坏，有时候真真的像个痞子一样。
“那ว你什么时候走啊？”
“不知道，我得征求我爸的同意，然后还得等部队征兵。”
“哦，那你走之前来找我吧，我有事情给你说。”
“好。”
☆、第二章
白凌躺在床上和顾ุ长新聊了会天，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๐经有些暗了。她看着天花板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她有些惊慌地爬起来，旁้边睡得正香的顾ุ长新า被惊醒，跟着她起身，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你怎么也睡着了啊？”白凌一边整理裙子，一边埋怨他，“都不叫我一下，你看外面天都黑了，等会儿回去，我爸又得骂我了。”
顾长新看她整理完裙子，又去整理头发，一把将她拉过，她没有任何防备地，跌坐在了床上。她有些讶异地转头看他，他笑了笑，取掉了她接近发尾处的橡筋，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将她的麻花辫，一结一结地解开。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爱极了她的长发，软软的，丝丝分明。可是她总是中规中ณ矩地扎着两ä条辫子，先前他捉弄她，总是爱抓她的辫子，就是希望能ม够趁机将她扎起的发散开。后来，两ä人确立了关系，他也常让她披着长发就好。可是她父亲母亲都是没多少文化的人，都觉得女孩子那样披头散发，流里流气的，不正经。因此，每一次，她都是扎着辫子出门，和他约会的时候又将辫子散开，回家前再扎好。
此刻，白凌被他这样温情的动作软化了一颗心，就好像是在温水里泡了好久一般，胀胀的，麻麻的。顾长新า的手指在她的黑发间穿梭，鼻间嗅到的满是少女的芬芳。他皱眉，恋恋不舍地说：“怎么เ办？舍不得你走……才呆这么一点时间。”
“你怎么比我还像个孩子呀？”白凌笑，鼻子却有点酸酸的，“好了，以后我找机会来看你。”
顾长新还欲说什么，就听得楼下的于晴一阵猛烈的咳嗽。两人均是一怔，然后反应极快地，白凌打开门躲进了旁边的房间。于晴背对着楼ä上，并不知道白凌安全了没有，只好尽可能ม地拖出顾栋夫妇。
“二姨，二姨ถ夫！”
“怎么了？这么大声地叫？”于清澄笑着看了一眼明显很着急的于晴，“又闯祸了？”
“不是……我就想问问家里的橙汁在什么地方แ，我同学来拿书，我总得招待一下吧。”
“咦，家里的勤务员呢？”于清澄扫了一眼，才发现没了小张的身影，“你是不是又想着帮你表哥，就把勤务兵支走了，好让他出去见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就在楼上，两人都腻歪好半天了！
于晴在心里念着，嘴上却不敢说，只得用撒娇蒙混过关：“我哪敢啊？！你和二姨ถ夫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你喏……跟你妈一个ฐ样，淘气鬼！你妈小时候知道你爸爸也姓于的时候，硬是抱着他哭了好半天，我们劝了好久才劝住，一问她，她却说你爸肯定你外婆扔在外面的儿子！”
“哈哈，真的啊？”于晴笑着挽上于清澄的手臂，眼角瞟见顾ุ栋准备上楼了，赶紧叫住他，“二姨夫！我借用你的警卫员一下可以吧？”
“没事，借就借吧。清澄，你上你儿子反省好了没有，今晚我还有个ฐ会，等会完了之ใ后，我再回来跟他谈。”顾ุ栋说完便甩手上楼换了身常服出了门。
于晴这时也只好跟着上楼ä，推开门，于晴扫了一眼房间，还好，白凌不在。顾长新闭着眼躺在床上，薄唇紧ู抿，听见了声响也没有动作。白凌恰巧在这时走出来，站在房间门口叫于晴，说是要回家了。
于清澄客套了几句，便让于晴送送人家，白凌道了谢，又看了一眼正翻身面朝门的顾ุ长新，笑了笑，下了楼ä。但是，在走了两步后，听到了于清澄有些怒其不争的声音，她堪堪地停住了脚๐步。
“你是不是还是执意要和那ว个齐佳佳早恋？”
于晴额上冒汗，傻笑着看向白凌。白凌也扯了一个难看至极的苦笑，步子却怎么เ也迈不开。顾长新和齐佳佳的绯闻，她是知道的，曾经齐佳佳也总是有意无意间说起她和顾ุ长新า之间的那些小甜蜜。尽管后来顾ุ长新总是说两人没什么，可是她心里一点都不在乎ๆ也是不可能的。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顾长新到底会怎么เ样回答他的母亲。
“妈，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就是隔壁院子的李昊胡说八道的，齐佳佳不是我女朋友。”
听到这一句话，白凌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吐出一口气，又觉得刚才不信任他好像不太对，带着些愧疚地，她脚๐步轻盈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