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赐的婚。”路征顿了顿，挑眉道，“何况，这怎么能说是成人之美呢？小宋探花思慕的人，明明是泾阳侯的继夫人，不是么？”
宋愈看着路征，路征的沉默让宋愈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大。
他心里先是一暖，继而又是一涩。若是令仪仍是他未婚妻子，他何至于此？
周恕一面感叹路征确实用心，另一方แ面，却又有几分不舍来。——这一道圣旨一下，就再没反悔的可能了。女儿这一世都将与路征缠在一起。
周恕暗暗点头，若有皇家赐婚，那意义可就不同了，至少换亲一说不复存在。他琢磨着，路征现在正得圣心，皇帝ຓ又同意了移风易俗，这道赐婚的旨意，想必不难求吧？
“那ว宋夫人此番前来，带了一样东西，就是你和小宋探花合八字的庚帖……”
因为周暄经历过一世，所以知道和宋愈在一起会困难重重，所以才迟迟不愿答应宋家的提亲。因为知道路征将来地位尊崇，所以甘愿冒着换亲的名头，也要与路征的订亲。——这不是跟她重新回来后，不顾ุ名声也要嫁宋三爷是一样的吗？
在与泾阳侯交谈过后，林樾蓉还是得以拿着庚帖，去周府拜访。
路随玉见弟弟听到เ“妻室”二字，眉眼瞬间柔和下来，觉得好笑。心说，他虽不爱女色，对娶妻还是向往的。
传到林樾蓉耳中，她惊诧莫名，不是吧？不是说前次王媒婆求亲，周家没有同意么？宋愈哪儿来的八字？难道说，是周暄私下给他的？
周暄一眼瞧见路征放在袖口的荷包，不由得心下一甜。
或许，他真的可以和令仪好好的，拥有本来应该属于他们的孩子……
她很好，她相信他。
好一会儿，两人止了笑，斯ั斯文文说会话，左ุ不过是京中逸事或是闺中趣事。
宋探花风华绝代，才气傲人，也只有她这种心有所属的人不会心动。难道周暄还能ม拒绝了宋探花不成？——再说，大伯重才，也会同意的吧？
周暄假装ณ没看清双胞胎的神情，顺着问道：“什么เ喜？”
路征寻思着，虽然不算很难，但是目前而言，最快最有效的应该是从上位者着手了。若是皇帝ຓ下旨ຈ改风俗，又有当世宿儒舟山先生提倡，想来也不难成事。
路征心中一喜，暗想，恐怕此事已๐经成了。他快步走近，施了一礼，笑道：“周伯母。”
杨氏轻声道：“不知道舅舅说的是哪家公子？”
路征扶额道：“重点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ฐ姑娘，想让先生出面帮我求亲。”说完，颇诚恳地看着舟山先生：“先生，您也知道，我没别的亲人了。”
周暄瞧他一眼：“这是你第一次叫我暄儿，怪怪的。”
她眼眸如水，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偶尔眨一眨眼，长长的睫羽仿佛一下又一下拂过他的心间。路征呆愣了片刻๑，追问了一句：“你爹娘答应没有？到底答应没有？”
杨氏笑笑：“没事，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言毕挥手令丫ฑ鬟出去。
数日后，周暄正在房中ณ看书，丫ฑ鬟连翘三步并作两ä步进来，脸上带着喜意，笑道：“姑娘，大喜呢。”
那厢，周恕夫妇听了连翘的回话，只笑了一笑，也没多问。
周暄一愣，笑了起来，她摸摸脸颊，说道：“哪有？是我午间不曾休息，困了。郡主ว很热情的，没人教我委屈。”
听到这里，宋愈吸了口气，有些得意，有些心酸。得意的是他自有法子能见到她，心酸的是，她若还是他的妻子，他想见就见，哪里还用使尽手段？
他这个儿子也就在写文章上聪明，在与人来往处事，着实愚钝不堪。——若非如此，也不会发现不了阿蓉的好，错把珍珠当鱼目。
“三月初四，绥阳长公主府，令仪落水，需阻之ใ……”
他一直待她很好很好的。
从年前开始，她的身形抽长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褪去，少女的风姿ู渐渐显现，让他心中的罪恶感减少了些。
——这也是她一开始不相信传言的原因。谁都知道泾阳侯与绥阳长公主关系极好，几乎ๆ要谈婚论嫁，她姐姐是什么身份，能跟公主ว抢男人？
周暄听他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一脸的认真。黑玛瑙样的眼睛，细瓷般的肌肤。微风吹过，路征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这香是从花上传来的还是从她身上传来的。他有点心神不定。
如果他没猜错，舟山先生一生不曾有过感情经历，一个ฐ没谈过恋爱的万年老光棍的猜测真实性有几分，他也不能肯定。
舟山先生不在时，路征特意对周暄说道：“你舅公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老人家上了年纪，或许会固执一些。但谁对他好，他心里有数。他说他要走也不要紧，你多挽留แ几次就行了。”
忠勇侯摆了摆手，微微一笑：“爷爷不生气，天不早啦，你先回去吧，免得你爹娘担心。”竟是不再提方才之事。
周暄听她说话的语气，竟是想要将这个惹她不开心的人教训一顿，不由失笑，忙解释道：“不是，没有谁惹我。只是想到林二姑娘，有些伤感罢了。”
周暄只“哦”了一声，走就走呗。她把林樾蓉晾在那里，就想过林大姑娘会自行离去。
周暄微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摇一摇头：“没有。”
陈芸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数日后，她就挑好了家仆并送到万安伯府上，只说是她与林二姑娘交好，听闻林二姑娘在庄子上养病，唯恐身边人伺候得不周到，特意遣了身边的人帮忙照顾ุ。
她不再说，杨氏也就乐得不再提，大过年的，她也不想多生闲气，大家都乐่乐呵呵的最好。
林樾溪眼神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轻声道：“暄暄，我可能ม回不了家了。我不想死在这儿，这里的下人很凶的。我被送到这儿的时候，我身边一个丫鬟都不能带，这里没有人是我的人，没有人对我好。你能ม不能帮帮我？我有一点钱，是攒了很多年的月钱，你帮我去找几个厉害的嬷嬷丫头行吗？我不想死，暄暄，我不想死……”
杨氏一面为她拭泪，一面嗔怪：“你小心一些，瞧你呛得……”
钟氏此刻才哭诉，说自己冤枉。
见到เ周暄，林樾蓉愣了愣，印象中这一天，周暄并不曾过来啊。但很快，她调整好了心情。周暄的出现并不会有什么เ影响，她想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舅公进京，却不愿知会祖父，周暄虽不知道其中缘由，却也隐隐猜到เ两人不大和睦。她想了一想，答道：“也没做什么，有时出去转转，有时就在家里看书。”
宋妈妈拦住她道：“还换什么衣服啊？马车就在门口等着呢。”
他觉得他该给周家各路长辈留下好点的印象。周暄最终会是他的妻子，这些长辈终有一日，也会是他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