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霄峡，他在明漪身上寄托了太多的东西，早已脱离了单纯的师父盼徒儿好的那一层情，他把整个道门以及玉虚宫的前途都捆在了明漪肩上，只要明漪的人生轨迹稍稍出一点偏差，他都可以臆想出整个道门会产生的偏差。
“怎么，我说错了？你不就是看上了那ว张生得一模一样的皮相么เ？”阿蛮收拾好了捆仙索，跟着屠酒儿向主ว殿走，话还是不停，“可要我说，她比那个皇后差远了，也就是一张脸像，真论起心性喜好，明明姑姑更像一些。不……姑姑要更好，姑姑是全天下最好的。”
妖物惑人。
“好吧……”屠酒儿鼓了鼓嘴，她早料é到依明漪的性子压根不会真给她吹，本也就是想逗逗她而已，于是预ไ备把举ะ了老半天的手收回来。
“可是师姐，师尊总会知道的，万一师尊知道了，你有想过那ว是什么后果么？”柳逢雪苦着一张脸，拉住明漪的手，“你又是怎么弄成这样的？玉虚宫内不会有人敢对你做什么，是不是那只狐狸精吸食了你的真气？”
“……他们都住在那个木屋中？”
屠酒儿的笑凝固在脸上，半晌，僵硬的嘴角慢慢放平。她拖着铁链从草席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靳花初，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注视着靳花初，靳花初也十分坦然地回视过去。
愈走愈近。
于明漪的屋院外落地时，屠酒儿被墙根的黑狗血灼了一下。
琼华点点头，与屠嘲风道：“少尊稍安，顷刻๑便和你去处理桃封岭的事。”
“有劳师姐，随便做一点就好。”明漪话语间有点拘谨，目光更甚有躲闪之意，“……多放些油水，麻烦了。”
忽而想到一个诗人曾这么写雪——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轮椅啊。
这回没有阿蛮帮忙拖住守山的两个小道士，又实在急着去看明漪，屠酒儿没法子，只得硬生生顶着那慑妖符咒冲了进来，下场就是直接损了她整整两年的修为。
“所以为师说过什么เ，这人和妖，神和妖，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哪怕只隔了个渡劫的门槛，妖也还是妖，总还是愿和同族站在一起。”霄峡沉沉地叹了口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是万千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明漪抬眼看了看琼华，见她面色如往常温和，丁点儿也看不到刁难刻薄，自己้自然不能ม无端发脾气抗拒，只得乖乖撩起衣袍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俯身磕头：“……拜见护山神。”
“是啊，我也觉得我不老。”琼华温和地笑，声音放得很柔，“只是在我这里，时光过得比常人多点罢了。”
所以这次琼华一出手就是二楼雅座，糕点菜肴样样具备，酒盏茶水杯杯高档，可把屠酒儿乐่了一阵子，她边往嘴里塞糕饼，边含含糊糊地说：“之前我来听说书，都只能混坐在人堆里，顺别人点儿瓜子花生吃，顶多有时候出卖色相，骗点儿酒喝喝。这是头一回坐在这里呢。”
“……”明漪简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只得感叹一句果真如古人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和妖，尤其是修道之人和妖，连点头之交都不该有。书里是这么写的，师尊是这么教的，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这么เ说的。不该有错，不可能ม有错，就算这条命重来千遍万遍，错的也不可能ม变成对的。
还没翻定，便有一张折过一折的纸条从中ณ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师姐哪里是身子不舒服，明明是心里不舒服。”柳逢雪一副了然的模样，凑近了明漪压低声音，“我知道怎么回事儿，后山口那ว两个师弟都同我说了，那只小狐狸已经有十天都没有给师姐递信了吧？之前还勤勤恳恳的，每天都巴๒巴地找着各种理由往师姐屋子里投书信，也不知……”
“……还是……”
以前，明漪虽然装作和屠酒儿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但也只是明面上故意说给别人听的。她的戏实在不够好，以至于只能拿来骗骗外人，对屠酒儿本人，她甚至都不屑于骗上一两句好听的来叫她高兴。所以，那时的她还是和往日一样冷淡疏离，一样对屠酒儿爱答不理，自然也从未注意过一些细节。
生前，明漪曾陪屠酒儿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她知道这里生活并没有想象中ณ那么适宜，对于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受惯了大富大贵生活的妖精来说，甚至可以称之为艰苦了。
庚子年……上巳……？
白无常道：“喔，就是毛色和我一家姓的青丘妖尊。”
“春……”
屠酒儿模模糊糊地随着靳花初ม的话呢喃。
“这是‘日’字，单写这个字时，封口的这一笔要尤其注意。”
“……日……”
“这是‘游’字，左中右结构你要——”
靳花初半句没说完，停下笔，看着已๐迷蒙入睡的屠酒儿，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笔放回笔搁。她招来一个宫女，吩咐拿了袍子，给睡着了的屠酒儿盖上。
这些曲曲绕绕的含蓄心思，屠酒儿什么时候才能领会呢？
但愿，自己能活到她可以真正领会的那ว一天。
第24章迷阵内外
“三三，你说道长要是知道你那码子陈年旧事，她会什么表情呀？”阿蛮偷偷地瞅着屠酒儿。
她们此时正拿了破魂杵与捆仙索ิ往桃封岭赶，刚ธ出玉虚，一路紧急，阿蛮却还有心思闹身边的小狐狸。
屠酒儿正心烦，自然没给好脸：“要么说你是鸟类，就是爱叽叽喳喳没个停。我可告诉你，阿漪好容易对我态度有点转变了，你要是敢在她耳边吹什么เ邪风，我把你的毛全拔干净！”
“嘁ท，也就只有明漪那一个傻子以为你真是个ฐ好姑娘。谁能有我清楚，这么多年你就从没变过，还是一样的顽劣，一样的自私。”
屠酒儿没理她，或者说也找不到话怼回去。
“三三，你招人喜欢，身边从来不缺供你选择的人，我就担心……”
“你不用替我操心，如今我再做甚么亏心事，早晚也都是会遭报应。”屠酒儿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语气中ณ也不再带着三分玩笑七分撒娇็，更甚还叹了气，“我早ຉ就知道，是我该着的，若有一日……以这条命偿还她也不过分。”
“我本来很讨厌那ว个道长，但有时又可怜她，你对她所有的好都不是你真心诚意给她明漪这个ฐ人的。”阿蛮咂咂嘴，啧啧两ä声，“不过好在她也压根瞧不上，这样最好，免得你犯下更大的罪孽。”
“行了，别再和我提这件事了，烦不烦呢。”屠酒儿娇嗔道。
“这事我说几遍都不嫌烦。”
“那不若说说你，怎么，这一回大哥还是没有答应娶ດ你吧？”屠酒儿嘚瑟地抬了抬下巴๒。
“你还说，你都不肯在嘲风哥哥面前帮我说说好话。”
“笑话了，我怎么可能给你机会让你这小丫头片子成为我大嫂，这不是占我便宜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