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混小子没在京里久住,很快便失去了联系,莫离也就渐渐放心,毕竟自家公子桃花遍地,怎么都不可能ม是个断袖,这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此间一切顺遂,唯独有件事让江冲始终心悬——韩博自前年离京后再无半点消息,就连他买的园子竣工都是韩母亲自从安州ะ来京料理。
这还不算完,万象楼老板亲携重礼登门——登章俊家门,平阳侯府他没资格进——终于以三顾茅庐的诚意拿到了戏本改编的版权。
江冲见他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连忙警告:“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再提你就去给我清点侯府的库房!”
韩博看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容易,江冲就是一只不易养熟ງ的猫,前世他可是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在江冲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份量。
“公子行事干练,在下没什么เ不放心的。”洪先生形容儒雅端方,举止颇有古意,看着江冲如同看自家后辈,“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禀明公子。”
“什么?”
其中ณ最开心的莫过于韩章,昨日神仙般可望不可即的小侯爷,今日竟能一同骑马踏春,简直像梦一样。
曹焕也是微惊:“仲卿兄竟有如此兴致?”
江文楷见兄妹二人如出一辙的面色凝重,不由暗暗生疑ທ,江冲凝重也就罢了,但江蕙才六岁的一个ฐ小丫ฑ头片子能有什么凝重的?
接下来便是两队你来我往、你进我挡、你退我堵。
上榆一战,大梁虽胜,却是惨胜,七万梁军折损过半,江闻战死沙场,就连主帅随身携带的半块虎符都至今下落不明。
这其中,据说最近正愁给刚刚及笄的二公主ว选驸马的皇后娘娘功不可没。
“无碍。”江冲强撑着坐起来,听见自己用微微沙哑的嗓音如是说道:“取面铜镜来。”
江冲拿剑鞘挡开他要勾肩搭背的手,煞有介事地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圣都倾慕我的女子甚多,我又不能ม都娶回家。与其为ฦ一人而伤了满城芳心,还不如让她们保留แ一个美好的幻想。”
蔡ກ新德愣怔半晌,仿佛今日才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人,“我素知你洁身自好,却没料到你竟是个情圣!”
从宫中到宗正寺要经过一处宫苑,名曰“乌梅台”,是武帝用来幽禁小儿子的地方。
先武帝膝下三子一女,长子乃当今圣上,次子岐王,三子襄王。
当年三王夺嫡,不知道触了武帝的哪处逆鳞,以至于今上流放路州,襄王幽禁乌ไ梅台。
乌梅台常年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探视,除了圣上和负责看守的御林军们,谁也不知道里面关着的那个人是死是活。
经过乌梅台时,正值御林军换防,黑压压一片全是披坚执锐的军卒,单只他们看得见的,便不止千人。
不知怎的,江冲心中微微一动,次日下值也没回家,直奔韩宅。
韩博还在禁足中,出不了家门,也只好安心在家温书,乍见他一身墨色侍卫装扮,眼前一亮,“刚出宫?”
江冲又热又渴,囫囵点了个头,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仰头灌下去,又拿起桌上折扇猛扇数下才喘过气来,“有事问你。”
韩博虽为ฦ美色所迷,但脑子还算清醒,目光从江冲白皙的脖颈和黑色领ๆ口的交界处挪开,轻咳一声道:“正好我也有事问你,就当互换答案。”
小楼临近水边,清凉幽雅,本就比别ี处凉爽许多,江冲的热又是疾走所致,此刻๑安静下来,热度很快散去,略一细想,这个提议也没什么不好的,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武帝时,今上流放,襄王幽禁,为何独独岐王无事?”
韩博沉默了足有十个呼吸那么长的时间,无奈笑道:“你可真会问。”
“怎么?”江冲不解。
韩博看着他被一袭墨色武士服衬得腰细腿长,实在心痒难耐,想要将他抱在腿上,但以江冲的性子肯定不乐意,只好退而求其次拖着凳子挨着江冲身边抱住,下巴搭在他的锁骨上,心满意足地轻声道:“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江冲对他搂搂抱抱没什么意见,但这个姿ู势令他想起上回小星养的那ว只大黄狗两只前爪扒在他身上舔他脖子的情景,再一看韩博那神情,简直和那大黄狗一模一样,这就有点不忍直视。
“怎……怎么了?”韩博以为他不愿意。
江冲暗自叹了口气,伸手在他头顶给狗顺毛似的摸了两下,“你别转移话题。”
“嗯……”韩博丝毫不觉江冲摸他头顶有什么问题,想了想,“我先问你,今上流放、襄王幽禁是武帝下的旨意,那为ฦ何皇位不传岐王?”
这也是包括当今圣上在内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
江冲老实摇头。
“武帝六年的河工案,死难民夫七千余,当时主修河道的是皇长子的心腹,闹出这么大的事,自然要瞒下去。事发之后,武帝盛怒……”
江冲忍不住打断:“这我知道,那襄王?”
韩博道:“三星河口决堤,其根本原因不在河工测量失误,而在于那些用来加固河道的泥沙偷工减料,至于为何会偷工减料é,这得问襄王。”
江冲顿时豁然开朗,难怪武帝处理长子时大张旗鼓恨不得天下皆知,处理襄王时用的却是‘以下犯上’、‘大不敬’这样虚无缥缈的罪名,前者是隐瞒不报,从重处理能挽回民心,而后者草菅人命,七千多条人命,哪怕是皇子,他也承担不起。
“至于岐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不过他没料到เ武帝ຓ釜底抽薪。”韩博笑了笑,“武帝提了一个让岐王彻底死心的条件。”
“什么?”江冲好奇。
韩博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江冲扫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韩博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武帝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处死岐王妃,便立岐王为ฦ太子。但是岐王拒绝了。”
此时此刻,江冲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本来以为他们家驸马那种为了老婆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奇葩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却没想到二舅岐王也不遑多让。
佳人在怀,明眸皓齿秋波动人,韩博又岂能无动于衷,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沉声道:“今夜留宿可好?”
江冲皮笑肉不笑:“不行。”
“为何不行?”
“安乐侯纳妾,七天前就给我下帖子了,不能不去。”江冲理直气壮。
韩博不满地在他怀里蹭,“他纳妾与你何干,你宁可去那种无聊的宴席都不陪我。”
江冲喉咙一紧,无奈道:“他们已经在计划着年后南下,此事不容有失,若秦王再度因为此事被贬,只怕又要重蹈覆辙。”
前世正是因为秦王倒台,江冲在朝孤立无援,后来迫于形势起兵谋反,若能保住秦王,并扶持上位,以后的路应当不至于如前世那般艰难。
韩博对此无话可说,但他就是醋得很,半是为秦王,半是为蔡ກ新德杜宽等人。
“再忍耐些时日,待我布好了局,你便再也无需如此束手束脚,秦王也好,圣上也罢,谁都奈何不得你。”
江冲何等敏锐,立时便听出了他话里破绽,“布局?你布什么局?老实交代这两年你做什么เ去了?”
韩博搂着他的腰,眼底无限深情,“不能说。”
留宿不成,韩博好说歹说总算将人留下用了午膳,又亲自送他出门,看着他骑马走远,直到江冲的身影都消失了,他还难以收回目光。
“公子,您和江世子来真的啊?”韩寿不可思议道。
韩博理所当然地点头,又低声警告:“若传出半点风声,我就打死你。”
韩寿连忙捂嘴摇头,跟着他走了两ä步,又想起尚有要事未禀:“方才太太去过小楼,待了片刻๑。”
韩博脚๐下一个ฐ踉跄,险些在回廊上磕个鼻青脸肿,慌忙抱住栏杆,“我娘几时去的?”
韩寿答:“江世子进门一炷香后。”
韩博:“……”
韩博匆忙赶去后院时,他娘正在研究食谱,见儿子来了,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娘,您在做什么?”韩博深知先下手为ฦ强,不能坐以待毙的道理,试图从他娘口中套话。
韩母语出惊人:“我在想给我儿婿弄几道食补的汤,太瘦了。”
韩博差点被呛死,好容易顺过气来,见屋内无仆婢服侍,规规矩矩地在母亲面前跪下,“娘,我是真心的。”
韩母合上食谱,看着儿子信誓旦旦的样子,似乎是牵扯出什么伤心事,“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韩博目光坚定:“今生今世,我绝无二心,仲卿他也是一样的。”
韩母又问:“那我问你,待你百年之后,谁给你养老送终?纵使你能不娶妻不生子,江世子也能?”
韩博沉默了,前世江冲接二连三地纳妾就是为了侯府香火传承,今生他虽得到江冲回应,却始终避免涉及这个问题,就连方才,他明明想问太妃逼婚的事,却不敢轻易不敢开口。
“你素有主ว意,为娘也不多说,找机会和江世子好好谈谈,若他不嫌弃,请家里来吃顿便饭。”毕竟是一手养大的亲儿子,韩母当然知道只要是韩博认定了的事,就算打死他都不会回头。
饶是母亲的态度早ຉ在意料之中,韩博还是不免惊喜,前世他娘就接受了儿子是断袖的事实,甚至支持韩博为营救江冲多方แ奔走。
面对如此开明的母亲,韩博又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