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顾渝屈起手指敲敲自己的脑门，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要说顾渝的病情，那是真不算严重，喝两服药，再静养两日也就没事了。不过气温有些下降，回宫的路也有好几十里，萧明川ษ怕顾渝再一折腾，病情有所反复，索性推迟两日回宫更好。
此后的万昌、景和、长泰三朝，悬挂于广德门外的登闻鼓再未被人敲响过。
顾渝顿时无语，翻了个不太优雅的白眼给萧明川看。
听萧明川这么เ说，顾渝顿时放了心，以为他只是打到เ了某样比较稀奇的猎物。谁知等他走到萧明川的身边，再定睛一看，顾渝惊愕地瞪圆了双眼，诧异道：“二、二哥，这是……”
见顾ุ渝一脸怔愣地望着自己，萧明川笑问道：“阿渝，怎么เ了？有什么เ事吗？”
顾ุ渝白日里睡得太久，这会儿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萧明川不着痕迹地往顾渝身边挪了挪，柔声道：“阿渝，睡不着就别勉强了，我们说会儿话吧。”
顾渝气得握拳捶了下床榻，脸上的表情阴沉地可以拧出水来。萧明川要不要这么过分，管杀不管埋就算了，他还连个人都不给他留下，是要让他自生自灭吗？
然后，他听到顾渝轻声说道：“二哥，如此美景，岂能不小酌一杯？”
尽管有些时候，萧明川也会偷偷羡慕下他最不喜欢的哥哥萧明青。萧明青那个人阴森森的，整天沉着一张好看的脸，就是笑起来，也会让人有种阴风灌进脖子的冷飕飕的感觉。
听到顾渝明显比平时粗重些的呼吸，萧明川停下脚步等他，还问道：“阿渝，要不要休息下，还是我让他们”山路越到上面越陡，以顾渝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撑到这里算不错了。
正是萧睿刚才的反应告诉萧明川，他的猜测是对的，他真是他的“亲生”儿子。
萧明川不是今日才怀疑萧睿还活着，而是当年顾太后薨逝的时候，就隐约知道了个大概。只是那时，萧睿久已๐不在人世，他便是知道又能ม如何，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随着时间渐渐淡去。
此前，萧明川和顾ุ渝在大雄宝殿里烧香拜佛也好，往功德箱里塞元宝也罢，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僧人出来搭理他们，态度很明显就是你爱来就来，不来就走，悉听尊便，决不强求。
他是韬光养晦，故意放纵自己，试图使得顾太后放松对他的警惕心？
景和皇帝很赞成弟弟的看法，他也拿得出银子来办这件事，只是……
总之，由á于童年时代那些尚算美好的回忆，萧明川和顾ุ渝不知不觉就聊了半个多时辰。当然，其间大部分时候是萧明川ษ在自说自话，顾渝只是被迫无奈地回应着他说的话。
顾渝愣了愣，诧异道：“陛下，你不是说……”这等小事，他不至于骗他吧。
由于萧明川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还踢毽子给岭儿看，顾渝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陛下，此去梅山你计划了几日？”
随即，叶铮被带到了明正殿。他双膝跪地，稽首道：“微臣叶铮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叶铮拜见皇后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萧岭在，顾ุ渝没有反对萧明川提出的在乾安宫用晚膳的事。其实，在哪里用餐又有什么เ区别，就是他说要回坤宁宫，其结果也不过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换个地方。
虽然大权都在顾ุ太后手上，可萧明川ษ也不是彻底的甩手掌柜，例行公务总是跑不掉的。
萧明川ษ盘腿坐着，再把萧岭放到自己腿上，小声和他打着商量：“岭儿呐，你先告诉父皇，是父皇和爹爹哪里做得不对，惹你不高兴了好不好？”
“陛下说的是真的？”顾渝的尾音略略上扬，话里有着明显的怀疑和不信任。
南阳王叹了口气，径直出宫去了，他家美人还约了他今天一起喝酒呢。
无奈皇后的酒量不如人，拼不过早年曾在军营里磨练过好几年的萧明川。
兰陵大长公主笑意更深，笑得顾ุ渝心里毛毛的，她挑眉道：“小鱼儿啊，咱们之ใ间说什么เ谢不谢的。你看你从小到เ大，我帮过你多少忙，你真要谢，谢得过来吗？”
尽管顾ุ二太太说得语焉不详，可顾渝还是听明白了，就是荣亲王宠妾灭妻，还苛刻๑了原配生的儿子，所以今日的宫宴，他带了侧妃来，还带了庶子来，却不肯让世子前来。
见顾渝忧心忡忡，萧明川忙道：“皇后放心，朕没让岭儿用颜料é，这都是朕让御膳房的人用蔬菜和水果调出来的颜色，本身就是能吃的，岭儿便是好奇尝了一点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这样的答案显然是不可信的，起码宫里的这群人精是不会这样想的。
至于如何管教萧岭，虽然萧明川很不愿意承认，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顾安之在教育孩子上头很有手段，那般娇็气任性的小岭儿，后来被顾安之ใ教得宽容而不乏手段，温和却不失果决。
论年龄，萧明川ษ比不过萧明青论出身，丁婕妤的份位比不上傅昭仪论才能论学识，在两兄弟的聪明程度差ๆ不多的情况下，十岁的萧明川拼不过十四岁的萧明青可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陛下若是困了可以先睡，不必等我。”顾渝面无表情地说道，连个正眼都吝啬于施舍给皇帝ຓ。
看着顾ุ渝落荒而逃的背影，萧明川ษ勾了勾唇，他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不就是不想吃岭儿的药粥了吗？亏他想出这么เ一个借口，皇后要吃什么，直接吩咐下去就是，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去看。
顾渝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萧明川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他不想看到他吗？
叶铮哪里能够想到皇帝会亲临前线，萧明川随意编造了个身份，他很自然就信了萧明川要和他结拜兄弟，他也开开心心就答应了，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管皇帝叫了两ä年的二哥。
一段小小的插曲过去，皇帝一家三口继续往前逛着，随行的宫人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顾渝如此，萧明川ษ也不遑多让，他对萧岭的宠爱一向是体现在物质上。比如说，洗三、满月、百日和周岁大办特办再比如说，逢年过年各种奇珍异宝络绎不绝地赏赐下来。
然而……
另一位大宫女侍剑撇了撇嘴，不服气道：“那他也只是贵君，盖不过我们家殿下去。”她和侍书一样，都是顾渝从顾家带进宫的丫鬟，自然处处以他为优先，不作他想。
顾ุ湘无奈地接了旨，倒不是他不喜欢萧岭，而是家中的混世魔王顾夏小朋友让顾湘明白，每个孩子都是魔鬼和天使的结合体，外表看着天真无邪ิ，其实内心都住着一个小魔王。
顾湘每次陪顾ุ夏玩，都是顾夏还没尽兴，他就累็得快趴下了。再后来，顾湘就开始躲着顾夏走了，大侄子太可怕，他真心惹不起。顾ุ湘甚至有想过，自己以后只生女儿，不生儿子。
好在顾湘的皇子外甥萧岭是个安静乖巧的小朋友，陪他玩一点都不累，就是有点闷，也有点无聊。因为太医不让萧岭有过多的活动，他能ม玩的游戏，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种。
陪着萧岭玩了好几回换汤不换药的过家家，漫长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顾湘好奇地问萧岭：“岭儿，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妹妹吗？”他发现每次玩的过家家里，萧岭都有一个ฐ妹妹。
萧岭用力地点点头，天真道：“我要给妹妹扎辫子，还要给她穿漂亮的花裙子。”
顾湘无语望天，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想要妹妹吗，分明是想要个活的玩具娃娃。
陡然，顾ุ湘灵光一闪，兴奋道：“岭儿，如果是金头发蓝ณ眼睛的玩具娃ใ娃，你会不会喜欢？”他记得萧明楚说过，南洋有西洋人带来的洋娃ใ娃，当地的女孩子都很喜欢，不过中ณ原并不多见。
“金头发，蓝ณ眼睛，就是西洋画师画的小天使吗？”萧岭没有见过洋娃娃，但他见过画像。
顾湘想了想，颔首道：“差ๆ不多就是那个样子。”其实他也没有见过，也是猜的。
“我要我要。”由于种种禁忌，萧岭的玩偶都是动物造型，他早ຉ想换个花样了。
顾湘满意地笑笑：“岭儿乖乖睡觉，二舅舅回头就派人给你找洋娃娃。”
好容易哄睡了萧岭，顾湘长长地吁了口气，活蹦乱跳的顾夏不好哄就算了，为什么乖巧ู秀气如女孩子的萧岭还是不好哄，他以后连女儿都不想生了，看来还是不成亲最好。
顾安之预计，萧明川最迟会在午前回宫，可早膳刚摆上来，就有人来报，说皇帝过来了。
“伯父，陛下此时过来，肯定有话要说，我还是先走了。”原本，顾安之是留顾湘用了早ຉ膳再出宫的，可皇帝和太后都在，顾ุ湘觉得自己肯定是吃不饱的，还是主ว动撤退为妙。
顾安之ใ略略๓颔首：“也好，你且先回去，我有事再传你。”
言语间，萧明川已经匆匆到เ了，顾湘当即稽首道：“草民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明川立时叫了起，顾湘随即告退了，萧明川没有挽留他。
“皇帝ຓ何时回宫的？”眼下不过是辰初一刻，萧明川竟然就到宫里了，显然是连夜赶了路。
萧明川见早膳已๐经摆好了，给顾安之请了安就不客气地坐到了桌边，回话道：“回来有一会儿了。”何止是一会儿，他已经在乾安宫的软榻上眯了一觉，等天亮了才过来慈宁宫的。
顾太后顿了顿ู，又问道：“渝儿呢，也回来了？怎么没过来？”若是顾渝回宫了，就算是连夜赶的路，第一件事肯定不是补眠，而是先把萧岭接回去，顾安之ใ太了解顾渝的性子了。
可是顾ุ渝没来……
说起顾渝，萧明川刚刚抓起一个馒头的手在半空停滞了一下，面上现出些许愧疚的神情，低声道：“母后，是我疏ຕ忽了，昨日风大还和皇后在风里玩了一整日，害他吹了风受了凉。”
“渝儿病了？严重么？可有太医在身边看顾？”顾安之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萧明川也顾不上吃饭了，细细把顾渝的情况说了一遍：“母后放心，皇后就是略感风寒。太医看过了，说了吃了药静养两ä日就好。我怕他路上颠簸，就让他休息两日再回来。”
顾安之虽然不满萧明川把顾渝带出门就弄病了，可比起让生病的顾渝连夜奔波，显然是萧明川目前的安排更妥当，他问清楚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เ。
萧明川ษ几乎一夜未眠，困倒是不困，就是饿得慌了，见顾安之不再问他话，立马开动。
谁知馒头啃到一半，顾太后突然问了句：“我听说在去梅山的路上，皇帝带着渝儿去了座无名的小山。不知那ว山上有什么可看之ใ处，竟让皇帝ຓ临时改变了行程？”
萧明川顿时被噎ດ到了，差ๆ点喘不过气。他端起茶碗，一口气灌了大半碗，才把罪魁祸首咽了下去。
萧明川从不怀疑ທ，顾太后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可他没想到เ，他会毫不掩饰地就这样问出来。难道先帝还在世的事顾太后以前就知道，不然他的神色，为何会如此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