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相安无事的三个月,因为来院第一天和周利的冲突,她和她那帮死党后来一直都躲着我,从不跟我讲话。我的小刀是罗宁子替我收起来了,后来就放在枕头下面,再也没有派上过用场。有一天黄昏,吃过晚饭后,我和罗宁子坐在操场边的石梯上聊天,深冬的天上空空荡荡,好不容易才飞过一只鸟,却也无声无息,一掠就不见。
"๙好了。"童小乐的妈妈爱怜地摸摸我的脸说,"小三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quot;
高个女人把我的包往附近的床上一扔说:&ุquot;林小花,你和罗宁子睡在一起。"
&ุquot;๙走。"我把纸币飞速地从碗下抽出来,对童小乐说,&ุquot;我请你吃面条去。"
&ุquot;๙也不是。&ุquot;
我转头看他,他却不看我,低头拨弄着墙边的一颗草。
"怎么了?&ุquot;我吓丝丝地问。
"还不都是叶眉吗。"李老师叹口气说,"她走到哪里都这样。"๙
"叶眉是谁?"我问。
&ุquot;难道你不看电影吗?"๙李老师奇怪地看着我说,&ุquot;或者,看电视?&ุquot;
我摇摇头。
&ุquot;她可是现在最红的明星啦。"李老师说,"๙在这部戏里,她演的就是乡村女教师,你到最后要喊她妈妈的,你是很幸运的咯。"๙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被李老师牵到一个临ภ时搭成的化妆间,叶眉已经化好了妆,坐在一个高高的椅子上,她穿着非常普通的乡里教师的衣服,但是她的脸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光彩照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有点傻傻地看着她。
"๙嗨。"๙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跟我打招呼说:"๙你是蓝蓝吗,我们昨晚见过啦。"๙
"我不叫蓝ณ蓝。"๙我说。
"在这部戏里,你叫蓝ณ蓝,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得叫蓝蓝ณ。&ุquot;叶眉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拍我的头说,"๙快,叫我陶老师,我从今天起叫陶老师了。"
她笑起来真迷人。
我昏头昏脑แ地喊:"๙陶老师。&ุquot;
&ุquot;你还要叫我爸爸。"一个浑厚的男声忽然从我的身边响起,我转头,看到เ一个中年的男ç人,他也长得很好看,干净,帅气,正微笑着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他姓程,叫程凡,和叶眉一样,全国知道他们的人成千上万。
我在拍戏的前三天就爱上了这种生活,叶眉他们老喊累,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累。因为ฦ我在戏里不用说话,我被"爸爸&ุquot;牵着下火车,找房子,找学校,坐在窗边听"๙爸爸&ุquot;๙拉小提琴,一句话都不用说。导演对我说,只要用眼睛和心演戏就可以了,自闭症的孩子,是不会说话的。
有一场戏,是拍我走丢了,我一直一直在青木河边跑,后来躲在了草丛里,"๙爸爸"๙和&ุquot;陶老师"๙还有"村民"๙一起来找我,拼命地喊我的名字。就是那场戏,我看到เ了我真正的的爸爸和"大嗓门"๙的继母,他们是群众演员,一起跟着喊:"๙蓝蓝,蓝蓝ณ……&ุquot;喊着喊着就变成了:"小三儿,小三儿……&ุquot;
我听到เ导演骂他们说:&ุquot;是喊蓝蓝,不是喊小三儿!&ุquot;
他们露出我从没见过的谦卑的笑容。
我蹲在草丛里,脚开始渐渐地发麻,我看着我一直非常熟悉的青木河,忽然开始困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是来自大北京的著名音乐่家的女儿蓝蓝,还是一直在这贫穷逼仄的土地上长大的小三儿?
这种交错的幻想让我窒息,于是我这么想着,就昏了过去。
导演本来就是要让我昏的,可我是真正的昏过去的。
那ว场戏,导演说我"๙演&ุquot;๙得逼真极了。
我好了,叶眉却病了,那天下午,叶眉坐起身来,让我替她梳头发,就在这时,李老师推门叫我:"蓝ณ蓝,你有同学找你。&ุquot;
&ุquot;让他进来啊。&ุquot;叶眉说。
过了好半天,童小乐才磨磨蹭蹭地进来了,他看了我半天后说:&ุquot;๙你穿得这么漂亮,我都不认得你了。"
我好多天没见童小乐了,他好像长高了一点点儿,书包带子拉得长长的,斜背着,装ณ帅气。
&ุquot;๙同班同学啊?&ุquot;叶眉问我。
"不是,我们是邻居,我比她高一个年级。"童小乐抢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