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戎狄大营中涌ไ出的两万名卓素า部骑兵正悄悄向草原南面行进，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无数黑色的锁子甲上，闪耀出一缕缕冷厉的寒芒，在黑夜里汇集成了一股缓缓奔泻的巨大暗流。“蒙洪将军，左ุ边好像有战马的叫声！”一名副将紧张地提醒道。马背上的希律蒙洪神色一凛，侧耳仔细一听，果然有几声隐约的战马嘶鸣传来。他猛一挥手中的长刀，喝令骑兵队伍停止前进。奔泻的暗流霎时没了声息，静静停在原地。希律蒙洪转身对副将说道：“我带五百人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候。”“是。”“铁禁卫们，随我来！”希律蒙洪朝左侧拔转马，一甩鞭绳，带马冲出，身后数百名卓素部全副武装的铁禁卫骑兵紧跟而上。※※※“玲沐将军，右面有情况！”罗琳芷叶的话惊醒了娜拉玲沐，她急忙转朝右侧望去，果然瞥见有点点闪动的寒芒正朝女子军团逼近，顿时她那片刻前沾满泪痕的脸庞上又恢复了几分冷漠和坚毅。然后罗琳芷叶看见自己的领提足一踏马蹬，飞身上了马鞍，夹紧马腹，喊一声“驾”，当先冲向了右侧。等她也翻上马背跑到领ๆ身边时，就见对面数十步外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止住了奔势，停在那儿朝这边观望。身后的许多女狼骑兵也现了突然来临的队伍，她们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跃上马背严阵以待。娜拉玲沐紧ู紧盯着对面骑兵队伍走出的一骑，冷漠和坚毅渐渐从她素า白的脸庞上消散于无形，因为她认出了那个骑马向自己走来的人，正是卓素部领ๆ昆桑蒙洪的长子，与自己的哥哥一同留在北都城做人质的希律蒙洪。“蒙洪将军！”娜拉玲沐纵马跨出，迎向希律蒙洪。听到เ这声音，希律蒙洪心头一惊：“难道是哈那的妹妹……”希律蒙洪是哈那玲沐自小的玩伴，与娜拉玲沐自然也是熟ງ识非常。不等他想完，对面的人已๐经走到十步之ใ内了。“是她啊。”希律蒙洪不由叹气，心道：“哈那，你这个ฐ妹妹可真是不怕死，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敢来……”※※※灌木丛后。符锐凝视着圆地中ณ央燃烧正旺的柴堆，墨黑的瞳仁里映出两ä团跃动的火苗。“禺伯时为羽林骑校尉，奉了长官骑都尉之命追杀我母亲一行。出前的那夜，有人潜入羽林军驻地，寻到禺伯，说起追杀一事。禺伯大惊，此事机密，除自己与骑都尉长官之外，选出的另外九名羽林骑尚未知晓此行的目的，其余人更不可能ม知道。来人看出禺伯的惊慌，解释说他是奉主人之ใ命前来说情，要禺伯留下莫氏两个襁褓中的婴孩，主人定当重谢，又说廷尉莫大人实是一位忠臣，迫不得已遭此下场，主人想为ฦ忠臣留后，故遣他说情，并许诺若事成，主人将擢升禺伯为羽林中郎将，统领ๆ一万羽林骑。禺伯问及他主人是谁，那人却不肯说。”“禺伯信其所言了？”羽裳问道。“不得不信，”符锐加重了语气，“因为潜来营中的人带着羽林中郎将的印信。”“他的主人必是一位重臣，权倾朝野。”“朝野内外，有此重权的人，除了皇上，还能有谁？”“丞相司寇准大人？”“你如何知道？”符锐不解地转眼盯着羽裳๙，旁边噘着嘴的虞芯怡则在心里头嘀咕，羽裳姐姐神通广大，这么เ点事还不清楚，就连自己也知道十年前还是这位祖籍江南钦州城的司寇准大人坐着丞相的位子呢。“在钦州城谁人不知谁不不晓，‘谷花香飘两ä岸，诗文誉满乾ດ坤’中的后半句不正是说的这位前朝丞相吗？”羽裳低垂眉眼，从容应道。“姑娘也是钦州人氏？”符锐此时还无从得知羽裳是人鱼族的长老，而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已๐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我虽不是钦州人氏，然以往曾经行此城，对天下第一名城的风采自然有所耳闻。”羽裳浅浅一笑，化解了符锐的疑虑。符锐舒了口气，继续道：“皇上若要保全莫氏一家，何必如此暗中ณ行事？丞相大人用心良苦，莫氏兄妹感激不尽。”“可是你父亲被腰斩于市与丞相有莫大的关系，先皇病重，丞相总理朝政，官吏任免责罚均需经过丞相同意。”“也许这是先皇的意思吧。父亲秉公办案，惹恼了太子一党，丞相虽非太子一党，但他为虞氏江山社稷着想，不得不牺牲父亲了。”符锐叹道。“秉公办案？你是说太子一党真有谋反企图？可是先皇和丞相实际上都偏向太子一方？”羽裳๙接连问道。“个ฐ中情形已无从得知，但先父为人光明磊落，对皇上忠心可鉴，必不会捏造罪名陷害大臣。先皇宠爱梁妃众人皆知，但三皇子不屑，断非皇位的理想人选，先皇贤明，怎会不知？只是梁妃淑慧，然在天下江山的巨大诱惑之下，不免有几分私心。她曾对先皇说，若三皇子靖即位难理政事，她和梁恪御史可资辅佐，定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苍生感恩戴德。先皇并不糊涂，太后专权的惨痛教训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再者将来若幼子即位，未必会对前太子兼其长兄好生相待，而要是太子樊继承大统，则ท大可放心，太子樊为人仁义，登位之后断不会为ฦ难众位皇族兄弟。“后来禺伯在柘宁城外六十里追上我们一家，我母亲以死相求，要禺伯放过其余人等，禺伯终是不忍再举刀屠戮老弱，欲就此放行。只是不想那十名羽林骑中有一人出言反对，挥刀要杀向我们莫氏一家，禺伯出手相劝，那ว名羽林骑竟挥刀向禺伯砍来，在他脸上划出一刀，禺伯动了怒，说‘今日你不顾ุ兄弟情义自相残杀，我不能再留แ你’，遂拔刀要与他决斗ç。“旁้边有三名羽林骑闻言失声痛哭，横在两ä人中间苦苦相劝，他们称禺伯‘大哥’，称另一人为‘三哥’、‘三弟’。原来他们是五位结拜的兄弟，兄弟情义深重，可为了此事终究反目成仇。三名羽林骑没能劝住他们，二人于是在中澜原那广阔的原野上挥刀相向。‘三哥’并非禺伯的对手，过手几招就被禺伯卸了兵器，禺伯不愿背上杀死兄弟的罪责，叫他自行了断，说不如此则‘难保忠良之后’，‘三哥’也算是条汉子，拿刀往脖子上一抹，成全了禺伯。“‘三哥’一死，禺伯让莫氏一家剩下的仆从十几人带着我们莫氏兄妹迅逃离。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在禺伯一行十人之ใ后，竟暗中尾随着另一支队伍，他们是为了防止禺伯等人手软，适时出现以确保将莫氏灭门。这一支队伍就由á那ว先前的羽林骑都尉长官亲自率领ๆ，有五十余人。在禺伯放走莫氏一家后，他们截住了禺伯，此时莫氏老小刚刚离去不过数里，仍可见车辙之痕，禺伯情知不妙，立即呼喊众人拔马追向莫氏一家逃离的方向，骑都尉带人在后狂追。等到禺伯追上莫氏一家老小，九名随队的羽林骑被杀了七骑，只剩下两骑。他和另一名羽林骑分别带上我们莫氏兄妹各一人逃出骑都尉的追杀，从此隐姓埋名，流落他乡。而莫氏家的一众仆从，却是没有一个活下来。”符锐说到此处，眼中已盈满泪水，声音微有些哽咽。“不知是谁如此歹毒，非要将你们一家斩草除根啊。”虞芯怡颇有些忿然，忍不住嚷开了。“后来禺伯带着还是婴儿的我逃到养母苻氏所在的村子，结果这一住就是十年。养母和苻薇姐姐被害死后，我又随禺伯四处流浪ฐ，到过许多地方แ，两ä年前终是在江北的别望山落了脚。”符锐强忍着没有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滴。“那你妹妹怎么เ样了呢？”虞芯怡小声问道。符锐闻言隐去了眼中的泪光，从怀中掏出一席卷轴，握住一角，在火光下摊了开来。他将卷轴正面朝向其余几人，展颜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母亲画像，仍是那么เ美。”“好美！”虞芯怡凑近看那ว卷轴中的人物，不禁赞叹了一声。“清丽脱俗，楚楚动人。”羽裳点头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