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关达夫的消息
春天这么快就来了，河边的垂柳已笼了淡绿色的一团烟雾，黄鸟花正开得生气勃勃，热烈奔放。
鸟语、花香、衣袂翩然的少女，到处是春天的气息。
方小璇却不喜欢这种热闹。
她走得很快，又穿着厚外套，出了一身的汗。她停下来，放下手里教材，解开上衣的扣子。这些天来，她一点书也看不下去了！考试的日期一天天逼近，她的心思却无法集中。一阵风吹过来，吹在身上，软软的，柔柔的，温和得令人迷惘。她抬起头，天色居然兰得那样明媚，令她心里一阵颤栗。那无边无际的，明亮而清新的颜色让她有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忽然有一种想要抓住什么的冲动。她害怕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会让她一下子从有条不紊ฐ的生活轨道里跌出去，跌入绝望的深渊里去。
因为ฦ，这种感觉常常让她想起一个人。她怕想到他。
不过，今天，不用任何提示，他在她心里一直徘徊不去。
从步行街拐出去，有两ä条路，一条通向她自己的家，另一条是去茵茵的家。
她犹豫着往哪边走。接连几天，一下了班她就先去茵茵那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还过去吗？她举棋不定。她报考了研究生，有厚厚的一大叠书等着要吃进去呢！
心里争斗ç了好半天，她还是顺了那条窄窄的石板路朝茵茵家走去。
可是，到了茵茵家楼下，她又开始拿不定主意。几天下来，两ä个人之间的话似乎ๆ说尽了，实在找不到新鲜的话题！她向二楼那扇窗子望过去，窗帘半掩着，茵茵的一条长围巾正吊在窗子附近。还是不要上去了，她不想触碰心里那个尘封已久ื的角落。
她想着回去，转过身的时候，瞧见天边是一片绚烂的晚霞，映得半边天都是红的，石板路两旁尚未抽叶的柳条荡在霞光里，镀了一层金色，饱满、富有张力，与柳枝纤细的线条对比之下，有一种蓄势待的力量，又另有一种清新妩媚之姿。怪不得有人把“夕阳中ณ的金柳”比作“梦中的新娘”，她在心里想道。可是，她不愿想这样优美的句子。她需要的是安下心来，去适应单调乏味的生活。美丽的诗，如画的景，会莫名其妙地诱使她心神不宁。
另一边的天色是澄清透明的淡兰，放眼望出去，天空广袤高远，阔大得令她心神恍惚。她知道，她马上就要陷入突如其来的忧郁里了。
她试着理清思路，想清理掉堆积在她心上那些杂乱ກ无章的记忆和情绪。
可是，这肯定是徒劳的。
她终于投降了。
她以为ฦ，她已经淡忘他了，至少，她有很久没有想过他。毕业三年了，朱达夫，这个名字已远离了她的生活。这一瞬间，她现，他一直盘恒在她心里，从来也没有离去。她的挣扎，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是的，她现在的失控情绪全是因为他。甚至，几天来，她的怏怏不快。
逃避是没有用的。
她开始回忆早上。
虽然她有所准备，心上还是狠狠地痛了一下。她现，自己兜来转去的，就是怕想到他。那么，就面对吧，她在心里鼓励自己。
痛，心痛得喘不过气来，痛得令人眩晕。
慢慢的，她回忆起来。
早上起来迟了，她使劲地蹬着自行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她和一台出租车相住了，她让了几次，对方也让了几次。于是，她决定骑过去，偏偏那司机也这样想，好险！她差一点给辗进去！她还没从瞢懂中清醒过来，破口大骂、出租车司机蛮横无知的面孔、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还有，
车的后排座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轻轻拍了几下司机的肩，缓慢的，带着一种威严，一种不屑，一种冷漠。司机马上停止了咒骂，她感激地俯身看过去，想到这儿，她的心又狂跳起来。她怎么เ也想不到เ，这一看，竟会是他——朱达夫！他安静地坐在那ว里。方方的下巴，细边眼镜，儒雅，沉稳，俊朗，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他也看见她了，也还是那样的目光，专注，坚定，锐利ำ，只是那抹招牌式的笑意不见了，他的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掠过，视而不见的。
他是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小城市！她快毕业时，就听人说他去了南方แ！他是属于大都市的，属于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时尚之城！
尖锐的刺痛过后，她感到一种疲惫和倦怠。
还是大学一年级的下学期，一个春日的午后，她凑趣去学校的礼堂参加舞会。想到เ那个ฐ下午，她的心头弥漫起一股酸涩和忧伤。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现在还记得，那天的阳光晒在身上温暖的感觉，还有，空气中流动的充满生机的气息。
那个ฐ礼堂是旧式的建筑，窗子高而窄小，贴着彩色的玻璃纸，光线照ั进来，黯淡而迷离。她去得早，和几个同学动手布置起来，刻意营造出一种怀旧的风格来。布置好了，她很有些得意自己的成果。三十年代的明星年画，一架破旧的风琴，她们几个人身上与之ใ相配的淑女衣裙，现在想起来，真有些“为赋新诗强说愁”式的做作。她当时坐在那里只等着大家的称赞呢！从一块没贴彩纸的玻璃望出去，是一小方แ兰色的天空，朦胧幽暗的光影里，她沉浸ฤ在一种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的情绪里。是的，她那时心里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对生活的渴望，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
礼堂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人给簇拥着推进来，喧嚣，叫喊声里，她看见一个身材颀เ长的年轻男子，细边眼镜，方方แ的下巴，他的脸背对了门后强烈的光线没法看清楚，只觉得镜片亮闪闪的。但，那ว匀称的体态，一举手一抬足的优雅，让她心里为之一动。不用介绍，她就猜出这个人是谁了！能让全校男ç女学生崇拜的，除了朱达夫，还会有谁呢？！
门关上了，他的面孔慢慢的清晰起来，她心底里的那个小小的秘密也清晰起来。她还记得，那时她心里静悄悄的甜蜜和惊喜。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她在达夫那抹温和的微笑里张大了嘴巴๒。当时她的样子一定傻透了。不过，不要紧，没有人会注意她，每一个人都傻傻的，都在达夫那阳光般的笑容里张大了嘴巴๒。
没多久，喜悦就如潮水般退去！她局促地看着自己้身上打着纽袢剪裁粗糙的布衣布裙ำ，她穿着白袜黑鞋的脚更是没处可放。达夫，他身上米色的休闲裤和赭石红的套头衫洋溢着现代和时尚！相比之下，她的那ว点小格调显得寒酸而小气。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那ว一天没有遇见达夫，她的大学生活也许会改写。她也会融入嘻嘻哈哈的人群，走进简简单单的快乐。但是，偏偏遇见了，在她还什么都没弄明白的情形下。达夫的优秀，达夫的快乐，达夫的成功，达夫的俊朗，一下子把她打入了忧郁๗与自卑之ใ中。万劫不复。
达夫是学校里的老师，年轻的业务骨干，他是学物理的，却以编程著名，念书的时候就开始给人做程序挣钱了！仅这一项ำ，使他在学生时代就极具号召力。其实，这些对小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夫的微笑。他的微笑有种境界ศ，关爱友善又庄重含蓄，平和亲切又不容轻慢。那是一种有力量的，有穿透力的微笑。达夫的微笑，令小璇在四年的大学生活里郁郁寡欢。
上午的时候，达夫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没有笑容的达夫。
她的记忆里，达夫总是微笑着的，那微笑，象阳光，温暖和煦ะ，象春风，体贴而温存，还象天空的那抹蔚蓝，她在那纯净明亮的颜色里迷失了自己้。小璇抬头望去，天色已经转暗了，几颗小星星缀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闪烁烁的，它们在笑她呢！那微笑是属于每一个ฐ人的，他用这微笑和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就象阳光，会照ั在每一个ฐ人身上。
达夫一直是令她仰视的。
他那时已有了女朋友，以美丽ษ倾倒了一条街上高校所有的学生，她有一个很悦耳也很好记的名字——倪虹。
从相貌上看，达夫是个书生气十足的人，但经营起自己的生活来并不书生气。他那ว时候已有了一家颇็具规模的电脑公司！这一点尤其令小璇感到绝望。一个ฐ俊朗的、有性格的年轻讲师，一个长袖善舞、商海得意的时尚人物，他的生活，离她太遥远了！那时候，她一心盼着他经营不善被女友抛弃，这样，她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可是，怎么เ会呢？他那么聪明，又那么เ有魄力，生得又俊美洒脱，他是不会被生活打败的。
小璇长吁了一口气，眨巴๒眨巴酸酸的眼睛，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他了！原来并没有，他蛰伏在她的心里，时不时地偷袭她。
她用手抹着潮湿的眼睛，毕业已经三年了，达夫的名字却还能令她落泪。实际上，她毕业前夕，达夫就已๐经离开学校了。况且，她和他之ใ间什么都不曾生过。她是文科的学生，达夫都未教过她。失恋？她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她所有的，无非是偷偷地关注达夫的一举手，一抬足罢了。甚至，达夫离开学校时，她连打听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正沉浸ฤ在回忆里，茵茵从窗口笑嘻嘻地探出头来，捉狭地对她眨着眼睛。
小璇不好意思地禁禁鼻子，快步上了楼。
一进了屋，她吃了一惊，床上，地板上，桌子上，化妆台上，到处都是衣服，未等她开口问，茵茵笑了道：
“你又爱上谁了？”说着凑过来看她的脸。
小璇忙遮掩说迷了眼睛，说着又去擦，她怕茵茵看出蹊跷来，她的单恋故事，让茵茵几乎笑掉牙齿。
茵茵放下手中的一颗扣子，觑着她的眼睛道：
“你这点道行，还不配说谎呢！我看你在那站了半天了！”
茵茵拈了一根线，开始钉ล那颗扣子，思忖了一会儿笑道：
“说说，爱上谁了？”
小璇本来要提一句半句早上看见达夫的事，见她这样的口气，便不敢提了。茵茵的字典里，是没有爱情这两个字的。
茵茵无法，只得叹口气道：“还没爱上别人？你真的就打算在朱达夫这一棵树上吊死？你今年二十四了吧？”
听见那三个字，小璇的心腾腾紧跳了几下，忙站起身，捡拾那些衣服端详起来。她害怕那ว三个字。
翻捡了一会儿，她问道：
“怎么เ一下子买这么เ多衣服？”
茵茵不抬头，在线上打了一个结，用牙咬断，漫不经心道：
“男愁唱，女愁浪呗！”说着，插上电源去熨一条裙子。
茵茵有茵茵的烦恼。小学的时候，茵茵是班长，小璇是学委，到后来，茵茵的成绩不知怎么的上不去了，她索性也就放弃了。可是，因为当过好学生，又是班干部，掐尖要强的秉性却养成了。一直以来，她就憋着一股劲儿，要在别的方面出人头地。可是，这些年折腾下来，她只剩下财这一个梦了。她参加过选美，考过电视台，在剧ຕ组里跑过龙套，她兴致勃勃地奔向一个个目标，却现，每一条路上都挤满了人，并且挤满了优秀的，狂热的，不顾ุ一切的家伙，象她这样梦想多于努力，寄希望于运气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连她的最后一招——嫁给有钱人，也是竟争惨烈的。眼下，她就沉浸在意想不到的懊ิ恼里。原来她想着，选美她也许算不上出众，上电视也许声线不够标准，演戏她的才情略有欠缺——这一样她倒颇不以为然，她很庆幸，自己是个理性的女孩子，没有多愁善感那类臭毛病！可扔到凡人堆里，怎么也算得上出众罢！偏偏的，又失了算了。龙腾开的老总窦文贤让她吃了一个不大却绝不算小的亏。
自己้和文贤的交情算起来也有六、七年了罢。茵茵凝神注视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在心里感慨道。那还是在她刚踏出校门的时候。市里举办选美比赛，文贤是赞助商之ใ一，那时的文贤还没有现在这般风声水起，但也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化工厂，举手投足之间已๐露出志得意满的辞色。可是，茵茵半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那年，她才十七岁，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她甚至对文贤有点不屑一顾。她的目标是拥有无数影迷的天皇巨星，而天皇巨星怎么会和做假冒化妆品的小老板有牵扯呢！当然，她表现出的是少女的清高和矜持，她一向是会做人的。不成想，兜兜转转过了这些年，当年的这番姿态成了现在保持身价的资本了。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可眼下，她的那点资本早已๐血本无归了。因为想着心事，裙ำ带上的一个钮扣烫化了，出刺๐鼻的气味来，她手忙脚乱ກ地去拽电å源，又招呼小璇，“爱做梦的，快帮我拔！”说着又忍不住笑弯了腰。她们两个，一个ฐ现实功利ำ，一个清高浪ฐ漫，两个ฐ完全不同的人竟做了这些年好朋友。
茵茵脸上的笑只一闪，又陷入了懊恼之中ณ。她的父母去世得早，她是同哥嫂一起过的。从初中毕业离了学校，她就开始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混了这么久，一直是守身如玉的。世风日下的今天，她很清楚贞操是个什么东西！她不为别ี的，只不想太便宜那些道貌岸然的臭男人。她眼见好多女孩子，让男人几句甜言蜜语，或是引领时尚之类的迷魂汤给骗了，哄上手便丢开，得了便宜反而还要卖乖，说这些女孩子风骚下贱，到เ处说给人听，炫耀卖弄的。她知道一样事，男ç人再花天酒地，娶ດ妻的时候，最在意的就是这一桩。她倒不是怕嫁不出去，她只是要给自己้的处女之ใ身一个值得的交换。当文贤惊喜地现这一点时，他的狂喜与迷乱曾令她心花怒放，她不无得意地佩服自己้的精明。可是，文贤一时欢心过后，已渐渐冷下来，甚至以疑惑的口气，说现在的处女也难保是真。他是以生产假冒化妆品起的家，所以对一切事物的真实性均有所怀疑。茵茵不知道，是文贤想以此推卸责任，还是精明过了头了？
她倒不觉得伤心。她不爱文贤，他伤不了她的心。她只是替自己不值得，觉得不划算。早知是这番结果，她不如在选美从影时付出了，也许还能ม搏个前程也未可知。和一朋爱得如火如荼时，她也未有半点松动，却这么轻易地让这条老狐狸上了手，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茵茵把裙子往身上比量一下，又觉得索然无味，便扯起来扬到床上去。现在，她已经坚持两个星期不肯见文贤了。她心明如镜，她一脚踩了空了。文贤不会感动她是处女之ใ身而娶她——她把事情考虑得简单化了，她高估文贤的责任心，却又低估了文贤的城府。她恐怕在他身上弄不到什么了，甚至，连一笔象样的身价银也弄不上手！所以，她没有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费功夫。这些年的经验告诉她，冷淡而又不撕破脸皮是保持体面又留有余地的做法。
想得虽然清楚，她的心底里却难免不带一丝期盼。潜意识里，她是有意冷落他，表明自己的态度，显出志气来，未必没有吊吊文贤胃口的意思，只是她连自己也要欺瞒——她邵茵茵也不是铁打的，受不得一再的失望。
有了期盼，茵茵也受着煎熬。她一屁股坐进沙里，一抬头正看见小璇往身上比量那条裙子，便“哧”地一声笑出来。女人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寄希望于衣服。不过，这是最行之ใ有效的方แ法之一。
小璇红了脸，忸捏地拎着那条裙子。她正在心里想着，如果早上打扮得抢眼得体该有多好！过些日子，得让茵茵陪着她添些衣服了，谁知道哪天还会在街上再遇到达夫？只是，眼前不容易过关，她一向不注重穿着，以茵茵的精明，难免要有一番追问。
小璇正担心她笑话自己，不料想茵茵忽然道：
“忘了告诉你了，前些日子，我看见你心里的那个‘老马王子了’！”
小璇一震，正要细问，手机铃响，茵茵斜过身子去瞄，看清是文贤的号码便不接，又继续道：
“文贤的市需要用电脑，刚好从他那ว里进货，两个ฐ人又谈得拢，他特意过来帮忙呢！那天，”她顿住了，改口道：“人长得倒好，怎么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好象卖猪肉的似的！”
小璇小心问道：“真是他么？这名字很普通，太容易重了。”
茵茵乐่道：
“我的眼睛这么毒，别说还见过，就是没见过，他的那ว付身家也相得出来！有几个做买卖的顶着个研究生头衔？有几个ฐ生意人酸溜溜地臭斯文？”
小璇才道：“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早上有台出租车差点把我撞了，车里坐着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了！他怎么又跑回北边来了？”
茵茵跳下地，瞄在小璇脸上足足有一分钟，才拍手道：
“我说你今天一进来古里古怪的，跟丢了魂一样，原来真是撞见鬼了！”
正说话，她的手机又响，她一手摆弄着它，一手在空中ณ挥动，“掐死你，王八羔子！”说着，眼圈红起来。
小璇劝道：“也别太难过了！一朋若是真心待你，我想他是不会介意的！”
茵茵眼眉一挑，冷笑道：“他？早招附马了！你以为谁都象你这么死心眼？”
小璇“唔”了一声，不言语了，她是个“另类”人物，事事和人不同，实在没有言权。可是，忍不住，便问道：“上个ฐ月不是还来过么？怎么เ会这么快？”
茵茵白她一眼，咬掉嘴上的脱皮，恨道：“什么事能有变心来得快？况且，也怨不着他什么！是我自作自受！只是白便宜了窦三宝。”文贤在家里排行老三，是黑白两道叫得震天响的三哥。
小璇见她气恼地揪着枕巾上的线套，诎诎地劝道：“也不用太难过！”她向茵茵脸上打量一眼，低下头来。有些话她确实很难开口。文贤的太太雪梅和她同在教委工作，不要说社会地位，单是雪梅端庄秀丽的外表，就是绝不输给任何人的。更何况，雪梅是知识女性，举止里的落落大方แ、温文尔雅，茵茵根本比不了！而就年龄上，雪梅也小着文贤十来岁，还没有人老珠黄呢！说到底，茵茵是比不上雪梅的，虽说年轻，必竟只是一方面的优势。她又看看茵茵，她脸上是没有达到目的的恼怒，给人无知的感觉。其实，茵茵的世故与简单和文贤还真是般配的。倒是雪梅，那样一个娴静脱俗的女人竟嫁给了文贤，这不能不让她感到奇怪。虽然因着茵茵的关系，她和雪梅不大接近，但雪梅骨子里的那番风韵令她十分羡慕。文贤是个ฐ没有文化的粗人，任是谁，都一眼看得出来。她实在是奇怪，那样一个，相貌粗犷到粗鲁的家伙，竟有这般艳福，可她不敢问茵茵，于是便道：“也不信我的话，他明摆着不是什么好人，泡小姐逛窑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