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离开了。刚ธ走出商场，就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在喊：警官，请站一下。
柳青回头，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已๐经到了眼前，她有点纳闷，怎么เ今天总是被戴眼镜的人跟着？这个人的个ฐ头和陈晖差不多，只是瘦削一点。
那ว人说：我叫李志扬，是蓝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你是市刑警支队的小柳吧？
柳青迟疑地点了点头：哦，你找我有事？
叫李志扬的男人说：你刚ธ才在商场上的表现，我看见了。
柳青有点不好意思，说：是吗？那家伙太讨厌了。
李志扬说：假如是一部电视剧的情节，我会觉得很有趣。
柳青说：我也觉得挺好玩……
李志扬说：但你不是演员，你是一名警察，按照国家颁布的警察条例，在非执行公务的场合，警察是不允许显示警械的。
柳青这才明白此人对她喊停的用意，她有点难堪，也有点反感，说：谢谢你提醒啊。不过，李律师，抓小偷也不能说是"非执行公务"ิ吧，只是他今天恰好偷的是我本人罢了。
李志扬笑了笑，说：我说话不太好听是吗？
柳青说：没事，我还是听进去了，谢谢你。
说完，她就离开了。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ฐ叫李志扬的男ç人，觉得这个ฐ人很书生气，认真得有点呆板。看来男人之间的差别也很大，如果这件事换成北京那个ฐ陈晖，他一定会把自己抱起来说，亲爱的，你太棒了！
落城不大，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父亲柳立中耳朵里。当天傍晚，她正在家里对妈妈眉飞色舞地说起这件事时，父亲散步回来了。柳青把新า衬衫拿出来，撒娇็地让父亲试穿。谁知父亲看也不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训。他说：好啊，神气了，动不动就把枪露出来了！我告诉你，这是第一次，念你初犯，下回再这么轻浮，我会要求刘ถ勇茂命令你下岗。
柳青自然听不进去，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使劲把门关上了。
父亲还在门外喊：你这丫头怎么就长不大呢？
这个晚上柳青没有睡好。她不是生父亲的气，而是觉得这种天天面对着父母的日子很别ี扭。和父母住在一起，你就觉得你总还是孩子。她记得在北京的时候，陈晖就对这样的居住格局表过意见，说是失去了私人的空间。这话有道理，她想自己是否应该离开这个ฐ家了，搬出去另租间房子？可是又怕这么เ干显得非常突兀，引起父母伤心，也让他们不放心。到了半夜里，柳青起来上卫生间，看见父母屋里的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于是就蹑手蹑脚๐地走到门前，她听见母亲说：小青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对象了。姑娘不出嫁，总还是长不大的啊。
父亲说：你没见她那个得意劲吗？这周围的人她瞧得起谁？
父亲是懂得女儿的。在落城，柳青真的就从来没有看上过谁。自打毕业回来，主ว动接近她的或者给她介绍对象的，就从来没有停过。落城地方太小，出色的男ç人都做了人家的丈夫。她们那个ฐ年纪的姑娘，大都有对象了，或者成家了，甚至有小孩了。这个晚上，柳青第一次有了一种茫然，有一种轮空的感觉，然后就是尖锐的寂寞。她想此刻如果北京的那个陈晖在自己้身边，也许就真的和他好上了。她还想到เ了一个人，就是她的同事高逸明，也是从哪个政法学院分来的。这个男人对她一直有意思，但柳青嫌他长相不够好，眼睛偏小，嘴唇又嫌厚。她承认自己还是比较看重一个男ç人的外表的，看重他的风度。她想，自己้一旦和一个长相不好的男人脱光衣服躺在床上，那个局面一定相当的恐怖。她还想，如果自己是一个男人，生性一定也很风流。第二天刚ธ上班，柳青便把沈蓉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问：你认识蓝天律师事务所的李志扬吗？
沈蓉有点疑ທ惑地问：你怎么问起他来了？是不是他有什么事犯你手上了？
柳青说：不是他犯在我手上，是我犯在他手上了。
说着就把昨天在商场的那一幕说了。沈蓉听过就乐了，说这个ฐ书呆子，做事总这么一本正经的。
柳青问：你认识他？
沈蓉说：太认识了。人挺不错的，长得也还精神吧？
然后沈蓉就简单地说了李志扬的情况。此人大概三十六七岁，插过队，后来上大学，再后来读研究生，分在了落城司法局，本来组织部是打算让他去给郁之光当秘书的，结果他本人不干，前几年和几个同学合开了这么一个ฐ律师事务所。
柳青说：我怎么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沈蓉问道：怎么，你看上他了？不过他还真是单身呢。他老婆几年前得白血病死了。不过，你这样的条件不会去找一个结过婚的吧？
柳青说：看你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有点好奇而已。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在喊：沈蓉，有你的电å话。沈蓉就赶快离开了。柳青掩上门，脑แ子里开始回忆李志扬的样子。可看见的还是陈晖。她觉得好奇怪，她和那个ฐ陈晖之ใ间并没有生点什么เ，怎么总是这个男ç人占据着自己的大脑？太奇怪了。于是就想起该给陈晖打个ฐ电话，礼节还是需要的。她找出陈晖的手机号码，刚拨了三个数，就又挂断了。刚ธ才沈蓉最后说的，让她有点失落。陈晖也一样是结过婚的，她想，看来婚姻还真是有一个ฐ别人怎么看的问题。或者婚姻就是给人看的一件东西。她不打算打这个电话了。像这样突兀的一个电话，对方会怎么เ想呢？那ว可是一个非常精明的男人，他会马上去推测这个电话背后的东西。问题是，这个电话的背后没有任何东西啊。至少是暂时没有。
刑警支队因为工ื作性质，午饭统一由á单位食堂供应。午饭后，柳青在外面刷碗，远远就听见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接着听见了同事高逸明在用质问的口气问对方是哪里的，有什么事。柳青急忙走过来，高逸明把电话交给她，人却没有离开，在一边翻着报纸。柳青刚ธ拿过话筒，陈晖的声音便爽朗地传了过来：找你还真不容易呢。
柳青没有想到เ，这个陈晖能ม把电å话直接打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这儿是分机。柳青说：你这不是找到了吗？
她看了看边上的高逸明，觉得这个ฐ人有点不知趣。后者却一点事没有似的继续看他的报纸。
陈晖说：怎么走得那么神秘，连招呼也不打？
柳青说：对不起啊，我是想到เ过的，可当时你在天津……
陈晖说：我有车啊，很快的。说好了我送你去机场的嘛。
柳青说：那我还是得谢谢你。你最近还好吗？
陈晖说：还凑合吧，就是有点想念你。
柳青说：哦，是嘛……
陈晖说：你这么哼哼哈哈的，是不是有什么เ不方便的？
柳青说：这样吧，我现在手头还有点事情，回头我给你拨过去。
陈晖说：不会又说了不算吧？
柳青说：怎么会呢？
电话就说到了这里。放下电å话，柳青一边倒水一边对看报的高逸明说：小高，以后我的电话，你最好不要问对方แ是哪里的。这显得不太礼ึ貌。
高逸明有点尴尬，说：我以为你走了，好回头告诉你是哪里来的电话……我没别的意思。
柳青说：我们这里是分机电å话，你觉得我会在这样的电话里说些什么吗？
高逸明有点难堪地离开了。
柳青关上门，觉得陈晖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她原以为ฦ像陈晖这样的相识，也就是逢场作戏，见到了，就说上几句亲切的话，一起出去泡泡吧；分开了，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天上地下彼此不相关。没想到这个ฐ男人还如此执着，居然还把电å话打进了这间屋子。柳青突然有点感动，这个ฐ电话对她来说虽然并不重要，却修正了她对陈晖的印象。然而她又想，男人和女人总不能靠着电å话去交往的。电话可以交流，但不能接触。柳青觉得自己早就到了需要和一个男人接触的时候。她内心深处很渴望男ç女间的那种肌肤相亲，她渴望能ม和一个喜欢的男人zuoai。大学毕业前夕的那ว几次经历，虽然最后的结局不美好，但肉ti散出来的欢娱ຉ使她身心陶醉，她承认，那ว是人生最好的感觉。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副队长李林的声音：有案子了，集合！
柳青从静默中ณ跳出来，拿起自己的勘察箱，匆忙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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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é报告五
作为一名刑é侦物证技术人员，在柳青的感觉中，办一个案子虽然没有像读一本书那么เ悠闲轻松，但办案过程与阅读却很相似。有的案子办过了，就好像看了一本时尚的杂志，花花绿绿的，但看过就看过了，记不起来。而有的案子办过，就像读到了一本当时很累的书，多少年后你都记得它的基本轮廓，甚至某些地方给你留แ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很长时间以后，当女警官回忆这起命名为ฦ"8?24"ิ的案件时，心情还是难以平静。
落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西汉时期，这里就有了一个商埠的规模。它坐落在蓝渡江的北岸，这条美丽ษ的江是长江的一条鲜为ฦ人知的支流。据说太平天国时期，曾国藩的一支湘军就是从这里进军直逼南京的。落城也是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二十年前，国家在这里兴建了一座炼油厂，随后便有了扩建城市的计划ฐ。她虽然不像北方的大庆那样，整个城市是以大油田à为中心来进行设计的，但炼油厂几乎ๆ占据了城市的三分之一。"8?24๒"案件就生在炼油厂的内部ຖ。
1้994年8月24日夜，有两名上夜班的女工ื失踪。炼油厂保卫部ຖ门向公安局报案，实际上已经是在十二小时之ใ后了。如果说这可能构成一起案件，那么案地点应该就是夜班女工ื的值班室。据门卫反映，当晚10点左右，还看见这两ä个女工骑着一辆红色的本田à摩托车从外面吃夜宵回来。按这个ฐ时间推算，她们不会再次离开厂区的内部。然而现场的勘察，除了痕迹员找到了一些陌生的脚印外，就没有任何可疑ທ的迹象了。假定这里就是案现场，那么说明作案人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刑警们甚至认为，这里可能不是案地点，那些脚๐印实在说明不了什么。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际，副队长李林现了惟一的疑点，就是屋子里的电话线有被扯断、重新า连接的新鲜ຒ痕迹。
李林说：接线的手法不是很专业，感觉是个新手完成的。
这话一说，柳青就预ไ感到事情不妙，她也仔细察看了，认为李林的判ศ断正确。她的直觉是这两名受害人极有可能已经遇害了。不过当时她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刑警们接着现，其中一名女工所用的那ว辆红色本田à摩托车还停放在车棚里。这个ฐ现，部ຖ分排除了凶手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女工ื的单位很快把照ั片送来了。两ä名女工，年龄分别是二十三岁和二十五岁，其中一个未婚。从照片上看，她们的长相、打扮都还不错。那ว么เ，qiangjiaທn的作案动机便得到了强化。落城刑é警支队人数不多，下设两个侦查大队和一个技术大队，凡是涉及到重大案件，一般都是集中召开案情分析会议。刑é警们从炼油厂回来之后随即开始了讨论，大家一致的意见，是把这个案子内定为qiangjian杀人罪。这不过是推断ษ，缺乏必须的证据。在随后的几天里，柳青在那个ฐ假设的现场反复察看过，她希望能找到一点血迹或者精斑。但是没有。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周，刑é警队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那几天柳青脑แ子里总在想，那间值班室究竟是不是第一现场？还有没有犯罪的第二现场？如果说两名女工遇害了，那么尸体又在哪里呢？
到了第九天下午，持续一个多月的高温天气突然迎来了一场大雨。雨后，落城的天空变得非常晶莹剔透，空气也随之清新า了许多。这场来势迅猛的雨冲刷了地上的污垢，也把人间的罪证暴露出来了。当天傍晚有人举ะ报，在炼油厂第4๒区那片新า修的道路旁，准备栽埋电线杆的坑里，露出了一个ฐ女人的半只鞋。
刑警队及时赶到เ了现场，立即实行了封锁。按照工作程序，第一个ฐ进入现场的是摄影员小朱，他负责固定现场。第二个是痕迹员老赵，主要任务是寻找可疑的痕迹。随后是负责物证鉴定的柳青和法医汪工ื。柳青一看，就断定这是埋尸的地方。她和法医小心地把表面的浮土刨开，然后就看清了女人的一只带着尸斑á的脚。
柳青对现场指挥李林说：是这里，先把尸体刨出来吧。
经过挖掘，两个ฐ女工的尸体出现了，真是惨不忍睹。两个年轻的女人被绳子弯曲着进行了捆绑，头和脚并在了一起，就这样埋了。那时夕阳已经完全沉没了，西天还残存着几条淤血一般的晚霞。挖掘尸体的工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在低声议论着凶手的残忍，同时也不断地出要求尽早破案的呼声。这样的时刻๑，刑警们只能ม沉默着，在沉默中ณ感受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对他们而言，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接下来就是侦破了。如果这个案子不破，他们在市民中ณ的威แ信将会大大降低。
柳青有一个习惯，每回只要是在公开的现场，她在完成专业任务之后，都会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在墨镜后面静静观察着围观者的表情反应。她总有这样的感觉，凶手可能ม就隐藏在这些围观者中。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看，许多罪犯在作案之后，都有一种复杂的心理。他们既ຂ想知道后果所引起的关注程度，也带有看看警方手里有无线索的好奇心。柳青注意地看着每一个人，然后就注意到了对面的另一条路边停着的一辆蓝ณ色面包车。她感觉那车是有意停在那个位置的，那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现场的视角。驾驶室里有一个男ç人在向这边看着，那个人也戴着墨镜，一支香烟叼在嘴角，好像烟灰还很长……就在柳青慢慢地向那辆面包车走去时，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陈晖的号码。柳青说：喂，陈晖吗？
陈晖说：当然是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
柳青说：我现在正出现场，出案子了。回头我和你联系。
电å话挂断ษ，等柳青再回头时，那辆蓝ณ色的面包车已๐经不见踪影了。柳青感到เ那ว辆车有点问题，可惜没有看清牌照。她有些怅然，陈晖这个ฐ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两名女工的尸体被运回解剖室，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柳青和法医汪工对尸体进行了清洗，陈放在解剖台上。原本是当晚要进行解剖的，但由于尸体在地下掩埋了数日，尸体表面虽在腐败，但腹内组织还有部分的硬化，法医决定把解剖安排到翌日的上午，他对柳青说：你回家吧，我留下值班。
柳青犹豫了一下，说：汪工ื，还是你回吧，一大家子都在等着你呢。
汪工说：你行吗？
柳青说：我行。你走吧。
解剖室在支队办公大楼的三层最西角。值班室就在它的对面。法医走后，柳青给家里去了电话，说自己今晚值班，不回去了。电话是父亲接的，他只简单地询问了案件的进展，就没有多说什么เ。等柳青洗完澡，夜已经很深了。整个这一层楼没有其他人，柳青突然感到เ有些恐惧。她把子弹推上了膛，压上保险，去走廊上看了看。走廊里只有一个灯泡还亮着，显得很昏暗。她感到走廊里的风是凉飕飕的，觉得卫生间某个水龙头没有关严，总有滴水的声响，但她却不想去检查一下。她迅回到值班室，和衣靠在床上，用毛巾擦着头。这样的时刻，她会承认一个女人与生俱来的局限。她不能ม不感到害怕。越是睡不着，就越有去小便的感觉，可是她竟没有出来上卫生间的勇气。她忍了很久，把报架上的几份报纸都浏览遍了。然后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想：我这是怎么了？我到เ底在害怕什么？我是为这些放在对面的冤魂来申ã冤的，是帮助她们找到正义แ的啊，她们怎么能恫吓我呢？
柳青再次从值班室走出来，先去上了卫生间，顺ิ便把那个ฐ没有关好的水龙头关严实。出来的时候，月光已经从窗口射进了走廊。那ว月光确实令人胆寒。她都能感觉到เ自己的周围有那些屈死的亡灵像灰色的绸缎一样在身边飘动着，但她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了。不过，她又想，今晚如果有陈晖在这里陪她就太好了，她会老实地躺在男人的怀里，生什么也不在乎。尸体解剖认定，两ä名死者生前遭到了轮奸，因为柳青从体内所提取到的是混合精斑。同时，他们在死者的肺部ຖ还提取到了大量的灰尘和纤维的吸入物，这就说明，死者并不是在轮奸后致死也没有找到钝ๅ器打击和勒死的迹象，而是当时被口腔里塞着的棉絮造成了窒息，直接拖到了土坑内，活埋了！那时她们的心跳微弱，呼吸还在！这种分析汇报上去，给刑警队增添了破案的难度。罪犯作案手段极其残忍，上级要求，立即成立"ิ8?24๒"ิ专案组，限期一个月内破案。更有压力的是，这种结论很快传到了社会上，激起了广大市民的愤怒。那些天总有很多电话直接打到刑警支队，询问破案的进展情况。有的还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人全是饭桶！
可是直接的线索ิ很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线索。他们确定了死者的死因，却找不到凶手。案件的侦破实际上已经陷入了僵局。那些天，全刑警队的人都是连轴转，日夜加班，不知排查了多少人。但是案件还是没有进展，压力可想而知。连已经卸任的柳立中都坐立不安，每天柳青回家，父亲便会问上一句："ิ8?24๒"有进展了吗？柳青摇摇头。今天晚饭之ใ前，父亲没有问什么เ。饭后，他把女儿叫到书房里，语气深沉地问：你觉得你们能ม限期破案吗？
柳青想了想，说：我想知道的是，如果限期不能破案怎么เ办？
柳立中说：如果我还是你们的局长，我会主动向上级辞职的。然后再由新任的局长来处理你们。
柳青说：辞职是自责的方式，但你别忘了，也是推卸责任的方式。
说完这句话，柳青就出门了。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月色迷蒙。今晚队里没有安排加班，她想独自去蓝渡江边散散心。连日的劳累使她感到自己陡然老了许多，在落城，既然找不到เ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那就去找一个高声喊叫的地方好了。她真的打算站在大桥上对着开阔的江面纵情地喊上几嗓子。
刚ธ走到街上，柳青就听见有人在喊她。不是一个ฐ人声音，是几个ฐ。循声看过去，一个ฐ街口大排档上坐着几个中学的同学，他们在对着她挥手。柳青便走了过去，大家很客气地腾出一个坐位。柳青说自己้刚在家里吃过了，同学说再喝点啤酒好了。不好推辞，柳青就坐下了。简短的寒暄一结束，大家便问起"8๖?24"ิ案件。一个同学说：柳青，炼油厂的案子有眉目了吗？柳青摇摇头。又一个同学说：要是这样的案子你们都破不了，那么你们可真……他没有好意思说完，但谁都明白他想说什么เ。于是有人出来圆场，举起酒杯，说：来来，大家干一杯！
柳青把一杯啤酒慢慢喝了下去。冰镇的感觉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顺ิ着食管往下切着。这酒好苦。是啊，干公安这一行，就像是作家写出了一部ຖ有争议性的作品，说什么的都有。你没见到เ11้0的苦衷吗？一个小子上马桶，家里没有手纸了，就给110่打电å话，说：110，我没有手纸了，你们帮我送过来吧。一个老太太喜欢去邻居家打麻将，总是忘记带钥匙，也不断打1้10，让警察替她翻窗户。但要是一个ฐ案子警方没有及时侦破，他们会骂你无能，骂你白痴，骂你吃干饭的。可是，你能想像一个ฐ社会里没有警察的情形吗？如果全体警察放上一个月的假，那ว么大街上就会有公开的杀人、抢劫、qiangjiaທn。一个ฐ家庭一旦出事，你会先想到的还是警察啊。所以，干这个ฐ职业有时真感到เ寒心。
离开大排档，去江边的兴致已๐经败了。柳青去了一个ฐ公共电话亭，用磁卡拨通了陈晖的住宅电话，可是电话里只传出陈晖的录音：我是陈晖，请您在听见语音提示后留แ言，我会给您回电话的，谢谢。录音的声音虽然有点失真，却让柳青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陈晖就是那ว个样子，很礼貌，很健谈。于是柳青说：陈晖，你好。我是柳青，这几天一直在忙案子，没有和你多聊，再见。
其实这个时候，她非常想和陈晖在电å话里聊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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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报告六
尸检结果得出的结论，虽然准确描述了犯罪的经过，但给柳青的心情投上了一层阴影。她意识到了同事之间也出现了那ว种微妙的变化。这个ฐ案子的尸检由á她协助法医做的，那几天加班，与他们在食堂一起吃饭的就少了很多，他们有一种无形中被孤立的感觉。有一天柳青问汪工ื，是否也有这样的感受？汪工说，那是自然的。如果我们不提出"活埋"，那么上级也不会这么เ挤压我们，社会上也没有这么多的指责。弄不好，整个ฐ刑警支队这个ฐ月的奖金会一笔勾销，要跟着背黑锅的啊。法医这样一说，柳青内心就更加不安了。她的工作就是这样的严肃，这样的严密。她是在尽责，但却要为此付出代价。
也就在这天的下午，陈晖又来电å话了。电话还是打进了柳青的办公室。这回是柳青自己接的，一听是陈晖的声音，她就好高兴。她把办公室的门插上，想和陈晖好好聊聊。这个ฐ电话很及时。
电å话里陈晖说自己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没想到เ能ม听见柳青的留言。柳青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一下，就说：怎么เ会没想到เ呢？
陈晖说：你这个人很矜持啊！
柳青就笑了，说：我最近确实忙得昏天黑地的，案子上压力很大。
陈晖说：这你可得悠着点，侦破总是滞后的，你无法预设犯罪，更不能前制止犯罪。不过你们的乐趣也正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