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忘思点开人头的详细照片，放大，看伤口，朱循本解释：“法医说了，先是喉咙上一刀，然后再割下的头。”习忘思目光一凝：“什么เ意思？开始杀人时候，死者是仰面躺着的？”朱循本点头：“对，后来合扑姿势，估计是刀割到后面，翻转来比较顺手。”“不对！”习忘思叫一声，然后锁紧ู了眉：“我想想，让我想想。”他手指点在印堂处，闭上了眼。
初步了解了苏曼背景，再回过头看习忘思。
习忘思挥手拦断ษ：“美人肯定要看，但在看美人之前，我却要做一件很迫切的事，当然又得麻烦朱神探你啦。”朱循本痛苦道：“没事，反正你的任务就是麻烦我，说吧。”习忘思道：“凶案现场的照ั片，全部ຖ的，在见完吕童之后，我要尽快看。”朱循本点头：“这是必须ี的程序，你不说我也会拿给你，但是你得去我叔办公室才行。”
习忘思回到เ桌前坐下，警察从门外探进头来：“刚ธ接了个电话，局里有事，要不循本你陪着？我得出溜了，走之ใ前那什么เ，收拾好啊。”朱循本一摆手，大大咧咧：“走您的吧！有我。”他回头看习忘思，习忘思拍拍脑袋：“对了，电å话！这房里没有电话？”朱循本摇头：“确实没有，申克嚣平时习惯用手机。当然，他的手机如今在警局——作为证物，手机里的内容我都看了，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还有，存储着的联系人我也抄了下来，有必要的话可以一一询问。”习忘思赞许：“工ื作很细致哦，颇具神探风采！”朱循本嗤之以鼻，却见习忘思又拿出了本子和笔，沙沙地不停记着什么。朱循本正觉无聊，习忘思忽然抬头：“忘了个细节，盛人头的盘子，有检验过吗？”朱循本更觉无聊：“这种事还需要问吗！怎么可能ม没检验！”习忘思干笑：“我问那ว问题的意思是：把结果说给我听。”朱循本嘟囔着，不满地答道：“没有任何指纹，更别ี说血指纹啦！”
习忘思看着记录：“头的确是用楼ä下绿化带中现的凶器从尸体上割下，凶器上的确有凶手指纹……血液和胃部ຖ分析后，里面有没有药物成分？”朱循本简单解释：“总之，被害人服用安眠药，沉睡后才被割下的脑袋。死因是被割下脑แ袋，不是服用安眠药过多。”习忘思：“凶手身份是怎么确定的？”朱循本诡异笑了：“这话才问到เ点子上啦！根据那两个破门然后追赶凶手的人回忆，警方画出了嫌疑人肖像，但包括被害人的未婚妻、家人、亲戚，包括被害人的朋友、同事、领ๆ导，包括他的邻居在内，没有一个ฐ认识凶手！警察翻遍了整间屋子，还去了被害人办公室，没找到半点线索。”
“谋杀的动机一般有哪几种？”朱循本长得胖胖的，看上去有些臃肿，两眼小小，好象没睡醒的样子，别ี人很容易把他误解成木讷、头脑แ简单、沉闷的人，实际上他根本就是另一个极端。习忘思一口酒含在嘴里，似乎不急着咽下去，他示意了一下苏曼。苏曼是侦探小说的爱好者，经常跟习忘思在一起探讨，稍具了相关知识：“有为ฦ财、为情、为仇……，主ว要是这样几种吧？”他想一想又道：“还有嫉妒、嫁祸、灭口等等的，比较少见。”
门外传来了猛击声，吕童绝望地拉唯一的大橱——衣橱门，衣橱内挂满衣物。床下呢？来不及了，但那ว席梦思的床看起来根本藏不了人。吕童冲到窗前，还是赶紧ู脱身吧，凶手肯定是从窗户逃跑。可是窗户，竟是从内关紧关死，锁得好好的……
习忘思想一想：“然后那两ä人追下去，你们报警并看守，之间有没有离开现场？也就是，视线有没有脱离死者的屋子？”老夫妻面面相觑，聂守行喃喃道：“呃，这嘛ใ，那个ฐ，也不能ม说一直盯着完全不离吧，反正基本是没离开。”习忘思神情严肃：“什么เ时候离开的？离开了多少时间？”聂守行回忆：“就，对了，就报警那时候，我和老伴都进了自己屋打电话。打完电话我们就都一起出来，在房间外看着，直到我儿子上楼ä梯。也就说，只是打电话那段时间，不能ม有事，而且凶手不也逃了，人都追下去了么เ？”习忘思一笑：“我没怪您的意思，只是把细节弄弄清楚而已๐。对了，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聂守行道：“打完电话后不久ื，我们守着房间的那段时间。真可惜啊！他早回来几分钟，那凶手可就逃不了啦，三个ฐ大男人对付一个ฐ空手的，再怎么说也足够吧？或者在追下楼的时候，他刚ธ好在下面一堵，也就成功了。”习忘思忽然一笑：“空手。空手的凶手。”苏曼低声道：“那ว家伙有武功在身，对付三四个应该不成问题吧。”习忘思又问：“谁提议要拆房门的？”聂守行抓抓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那ว个，其实是我。我儿子只想看看现场，他受的打击也不小，但好奇心作怪。他也知道案现场不能ม随便进，挺着急，我就瞎出主ว意，本来看那个ฐ破了的门也碍眼，就说，不如我们把门拆下来，你也好找个ฐ借口进去看看。儿子也同意了，就一会儿工ื夫把门卸了，他进去兜了一圈，脸煞ย白，回头又跟我说，叫我少说话，如果问起谁让拆的门，就说是他提议的。”习忘思点头：“他进去没碰任何东西吧？”聂守行肯定地点头：“绝对没碰，我看着呢。”
习忘思道：“对了问句题外话，您二位以前是从事什么เ行当的呢？”聂守行看看老伴：“我是厂里的技术人员，她就是到处给人打打零工ื。”习忘思点点头：“喔，那我们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啦，什么时候可以跟令郎聊一下呢？”聂守行：“他忙着自己้公司的事，没准时间哪。”习忘思：“是在创业阶段吧？”聂守行道：“是呀，跟人合伙搞了个ฐ小小的装潢公司，但是搞装潢很复杂，牵涉แ到很多关节呢！于是就焦头烂额了。”苏曼笑了：“是啊，经营这门生意，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习忘思站起身：“多谢二位的配合，今天就到เ这里吧，我把我手机抄给你们，令郎回家后请他联系我好吗？我跟他约个ฐ时间，也就简单问几句。”聂守行和阮春芳都站起身：“没事没事，他回家后马上让他联系。”
出了聂家，习忘思先到เ隔壁，再次研究一番坏了的门和锁，没得出什么结果与新思路，便和苏曼往另一头走去。
敲开孤老人辛别ี古的门，着实费了些时间，门开，也只看了条缝，露出警惕、狐疑的脸：“什么เ事？”习忘思平静地解释，又花了老大工夫，辛别古总算把门打开，人却堵在门口：“就这里说吧。”习忘思楞了，他原本想进房看看环境的，幸亏苏曼嬉皮笑脸：“老人家，我们如果不宽松地坐下来慢慢谈，会因为ฦ紧ู张而遗漏好多问题的啊！到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敲您的门，问您问题，您也麻烦是不是？”辛别ี古紧皱着眉头，犹豫老一阵，才把两ä人让进了屋：“其实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什么เ都不知道。”
习忘思点头：“我知道您老平时不太出门，也不太管别ี人的事……”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房间，房间格局与聂家差不多，朝向却是东与南，照说应该十分亮堂，却因为旁边与前方都有高楼，而显得采光不足。辛别ี古打断习忘思的话：“你说得对，所以不用问了。”习忘思失落地坐倒在凳子上：“可是，您的话依然有意义แ呀，因为可以排除一些情况，印证一些证词。”辛别古死板脸上意外露出揶揄神色：“‘不知道’三个字，有这么大用处？”习忘思双眼在屋内逡巡，房间布置简单，家具不多，收拾得挺干净。靠墙是一个ฐ收藏架，架子上摆放着不少大小物件，都是些纪念品和装饰物，习忘思被架上一付双筒望远镜吸引，问辛别古：“可以看看吗？”辛别古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习忘思拿到เ手中ณ，手上沉甸甸è的，他不懂望远镜，但凭感觉就知道这一付肯定差不了，不由á赞道：“好东西呀。”辛别古淡淡道：“俄式的民用望远镜，虽然不是仿冒品，却也没什么特别。”习忘思点头，放好望远镜，继续在屋里转，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屋角的钓鱼竿和一些渔具上：“您喜欢钓鱼？”辛别古垂下双目：“以前。”苏曼走过去拿起了看：“现在还钓吧？”“不。”苏曼走回来，悄悄跟习忘思使个ฐ眼色，习忘思看见苏曼暗暗摊开的手上，一点灰尘也没有。
习忘思问：“您跟这楼层，任何一家，都没有任何来往吗？”辛别ี古似乎决定了惜字如金：“是。”习忘思失笑：“看见了邻居，也不打招呼吗？”辛别古脸一沉：“虚伪一套，有什么好说的！”习忘思一缩脖ๆ：“那您在这里住了多久呢？”辛别ี古：“十九年三个ฐ月九天。”习忘思稍稍坐直身躯：“好记忆！那ว您记得这几家都住了几年吗？不过年代久了，您也不定能想起来啊。”辛别古看看习忘思，冷冷一笑：“聂家十七年多，倪家十二年多，申家近十年了，薛家七年。”习忘思和苏曼嘴张老大，久ื久不能合拢。习忘思取出笔和本子，刷刷地记，辛老头脸上微微露出得意神情：“还要不要说说，他们之ใ前住的那些人家？”习忘思连连摇手：“不用不用，够了。”
苏曼惊诧：“老人家您的记忆还真是神了啊，是特意记的吗？还是无心就记住了？”辛别古哼一声：“这种事干吗要特意记啊！特意记下来有用吗！”习忘思惊叹：“神乎ๆ其技呀！不过您不是经常出门，应该是听到搬新า家的鞭炮，才能确定时间吧？”辛别ี古深深点头：“那是当然！我吃饱了撑的去打听别人这些？那ว鞭炮炸得人耳朵都疼！全世界大概只中国有这陋习！”苏曼偷偷抓抓脑袋，他也喜欢放鞭炮。
习忘思看着本子：“好象还是聂家住得比较久啊？”辛别ี古鼻孔里哼一声，习忘思对苏曼道：“先前跟聂家聊，他们还说他们是这层楼住得最久ื的一户呢。”辛别古脸上露出受侮辱的神情：“胡说！”习忘思回忆着：“他们说搬进来时快过年了，下了场大雪。”辛别ี古脸涨通红：“下雪归下雪，我肯定比他们早ຉ进来！”习忘思脸也有些红：“应该是您经常地不出门吧，他们光记得以前搬走的那ว几家，忽视您了。”辛别ี古脸色稍缓：“当然是这样！凭他们那ว种记忆力，也不能苛求。”习忘思想起什么เ：“听说以前您在单位还是领ๆ导吧？”辛别古垂下双眼：“什么เ领ๆ不领导，小小负责人。”习忘思好奇：“您是哪个部门？”辛别古：“保卫科。”习忘思恍然：“保卫科科长。”辛别ี古不言语，显然默认了。
习忘思道：“那天，案当天，您是一直都没开门吗？”辛别ี古：“怎么เ可能！后来警察到了，楼ä上楼下和有事没事的闲人也都来看热闹，我就出了门，之ใ后警察还问我话呢。”习忘思：“那ว之ใ前您都没听见破门的声音？都没好奇出来看看？”辛别ี古脸色铁沉：“听见了吵声，以为ฦ是欠债要债的，没兴趣管这闲事。”“哦哦。”习忘思低头记着笔记，对辛老人的这个奇怪解释并没有更多问题。
出了辛别ี古的门，习忘思与苏曼又去敲那中ณ年夫妇一家的门，不出所料é，没人在家，看来只能另找时间了。两ä人下楼ä，苏曼笑嘻嘻：“这一趟收获不小吧？”习忘思心不在焉：“对啊，有收获。”苏曼点头：“是呀，大收获，没想到聂家儿子跟死者熟ງ啊！”习忘思迷惑地转过脸：“这个有没有收获还不知道呢。”苏曼奇怪：“那你说的收获，是指什么เ？”习忘思古怪一笑：“辛别古。”苏曼惊讶：“就凭他记的那些人家住进来多久ื？有用吗这个ฐ？”习忘思摇头：“不，是凭他知道那些人家姓什么！”苏曼一楞，习忘思缓缓解释道：“记住年数，还可能ม凭的记忆，但那些人家姓什么，如果他不关心，是绝对不可能ม知道！除非他的记忆已达过耳不忘的程度，而且还得刚好有机会让他‘过耳’。可惜他的记忆好象并不特别ี出众，刚ธ才我试了试他，搞错聂家搬来的月份，他似乎也没察觉。”苏曼思索：“也许他是从楼下信箱上得知各家的姓呢？”习忘思道：“我看过了，都是标的几零几室，没有每一家的姓。”苏曼眨眼：“但是，不凭记忆，他是怎么เ知道呢？”
习忘思道：“他做了这么เ多年的保卫科长，一定有相当高的警惕性。什么เ是警惕？好奇心，注意力，危机感。这样的人退了休，居然变成事事不关心？所以我大胆猜测，可能ม他会暗地里窥视与偷偷打探。”“窥视？打探？”苏曼疑惑。习忘思道：“你注意他门上的猫眼，和他房门所处的有利ำ位置。从他房门的猫眼望出去，整条走道，包括各门各户的进出，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当然，楼ä梯未必在视线范围内，但谁从楼ä梯上来下去，却可以看得很明白。”苏曼点头，习忘思继续分析：“这楼没有电梯，出入只能通过楼梯，每家也只有一扇门，所以要出门办事，出门办完事回家，只要辛别古愿意，他都能ม掌握。或者说，只要他在门内坐一整天，那ว么เ每家这一天生了什么เ事，他也可以大致推断出来。”苏曼频频๗点头，习忘思道：“至于打探，可以通过很多渠道，可以使用很多方แ法，但辛别古用的一定是不为人知的方式，每家的情况他绝对都清楚。”
两人此时已๐走出了楼ä，苏曼兴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案那ว天，辛别ี古在家里，可能窥视到了一些事？可即便他看到了什么เ，估计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吧？”习忘思沉吟：“没错，人，有时是很复杂的。”他顿ู了一顿ู道：“而我们则要想方แ设法，让他把知道的情况，尽量吐露出来，也许会有很具价值的线索ิ！”苏曼笑道：“刚ธ才他说知道每家住了多久ื，你就拉扯到เ什么鞭炮声，是故意的吧？”习忘思道：“他是很警觉的人，如果意识到เ自己说漏嘴，接下去很可能就三缄其口了，我当然要给他个ฐ台阶，让他宽心。”
两ä人来到เ路上，苏曼叹气：“孤老还真是寂寞啊，如果没什么เ爱好，把精力用到这上面，倒也并非不可理解呢。”习忘思望着天色：“尤其是平时不太擅长与人交往，终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老人，或许更渴望交流。”
苏曼伸个懒腰：“接下去，干什么เ呢？”习忘思算了算时间：“我和朱循本约好了，等他电话，可能ม在傍晚去死者未婚妻的家里拜访。你也有任务哦，你尽快地去找到老鬼，先和他聊聊，尽量打消他的戒备心，看能否约个ฐ时间，我想和他谈谈。”苏曼点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赶去集市，那ว晚上旅馆见。”
苏曼走了没多久，独自走在路上的习忘思就接到เ了朱循本的电话，同时忽然感到周围有些不妥，到底哪里不妥他说不上，但好象有被盯住的感觉。手机里朱循本简直是意气风：“在某神探的杰出能ม力略微挥之下，事情全都有了良好开端！”习忘思没好气：“说重点拜托！”朱循本声音洪亮：“全妥啦！方แ寒音平时就没什么事，今天晚上恭候神探名探。流言的事，见面说。至于坏了的门，叔叔一口答应立即修复！而且经过我舌灿莲花，叔叔已经肯，要向上头汇报重新า考虑此案性质，申ã请改变侦察方向！”习忘思一惊：“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朱循本嘿嘿直笑：“我只不过陈述事实嘛，我对叔叔说，这案子颇为可疑ທ。一，凶手行为不符常理，二，凶杀经过预谋，有条不紊，三，凶手逃跑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且没有半点线索可寻，可不可以大胆设想，这所谓的凶手，已๐经不在人世了呢？”习忘思暗骂：你就编吧！当然没线索ิ，住在你家里还能有什么线索ิ！朱循本得意洋洋继续胡吹：“叔叔很虚心地求教，我于是就给他分析啦，会不会跟‘黑夜的魔’有关呢？凶案是否并非如表面这样简单呢？所谓凶手，是否可能被‘黑夜的魔’陷害呢——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奉献’出一个凶手？然后悄悄杀害嫌疑人，此案变成永远的悬案，引诱警方光把视线放在追捕上，而忽略了别的可能ม性。我叔叔听得脸色那ว叫一个惨变，哇哈哈哈哈！”
习忘思听得暗自佩服，这家伙可以啊！总算不负神探美誉，至少把谎话说得面不改色、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