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道：“睡不着。妍儿、娟儿、媚儿都睡了吗？”“夫人，三位公主都已经睡了。有奶娘看着呢，您就不用担心了。”我望着窗外的月儿，喃喃地对绿筠说：“绿筠，你说，人是不是都是贪心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什么เ都不想要；可是等你有了一丁点的时候，就会想要的更多。人是不是又都是善变的？以前不喜欢，可是渐渐的，也许就会喜欢了……以前喜欢的，可是渐渐的，也许就不那ว么喜欢了……”
于是我便问道：“不知这位黄门以前是在哪个宫里当差ๆ的？怎么觉得是个生面孔？”“哦，奴才原先是长信宫里的人。”我心里冷笑着：我说哪里来的这么嚣张的奴才！原来是她宫里的，这也就难怪了。想必他来长门宫当差，不止是守门这么简单吧？
我知道，他都这么เ说了，我再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明日宣读废后诏书，此事太蹊跷，我必须ี要赶在明日废后诏书宣读之前，去查出幕后黑手，还阿娇็一个公道！我退出了未央宫，绿筠见我一脸凝重，不知里面到เ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筠疑惑地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想必是因为夫人前几日受了巫ใ蛊之术的缘故吧。夫人也知道的，宫里有些宫女宫人们，闲来无事就喜欢四处嚼舌根子。鬼神之ใ说又一向神秘，她们也就说说罢了。夫人，要不要我去抓几个ฐ来，杀鸡儆猴吓吓她们？”
我没有如她们愿地为大汉添一位皇子，又是一位公主。三公主ว承袭了她两个姐姐，依旧ງ长得清丽ษ可人，更兼一份妩媚。刘彻对我连生三个女儿的事情哭笑不得，却依旧ງ视如珍宝，为她取名媚儿。自窦太后仙逝之后，他便是真正亲政了。朝中、军中ณ大大小小的事务像山一样像他压来；还有北方的匈奴，日渐猖獗。远光二年，马邑é之ใ围未能伏击匈奴，开始与匈奴大规模交战。这阵子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面露难色，对他道：“可是……如果臣妾这一胎还是公主怎么เ办？”他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微笑着对我说道：“那又怎样？朕又不会怪你。生皇子还是公主自有天命。倒是你真的很难得，后宫里的女人哪个ฐ不盼望着独得盛宠，巴不得一直生儿子的好。你却一直都不恼，看得出你对妍儿、娟儿也都是那ว样的疼爱。”
一日，我正在披香宫里望着池中的鱼儿嬉戏，绿筠捧着食饵，那ว一团团红黄的锦鲤随着扔进的食饵而簇拥过去，真是有趣极了。“扑通！”一个ฐ石子猛地投入池中ณ，惊起层层涟漪，那些鱼儿呼啦一下全都散开了。我和绿筠都被吓了一跳，绿筠很是生气地转身喊道：“是谁在那ว里？竟然如此胆大敢惊了夫人？不要命了吗？”
张骞不慌不忙地道：“奴才当然敢，因为在张骞的心中，陛下和夫人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友人。更何况，在张骞看来，琴远比人更重要。奴才只管抚琴，看人和听歌，那都是陛下的事。”我和刘彻都忍不住笑了，刘彻更是指着张骞对我道：“这个ฐ张骞，这几年朕是越发说不过他了。放在这宫中，迟早ຉ朕会要了他的狗头。还不如早点遂了他的心愿，放他西行。”
刘ถ彻恍然大悟，狠狠地说道：“为ฦ着后宫的事，牵扯到เ朕身边的人来。卫青如今好歹也是个给事建章！哼！如果真是，这样，那ว朕这次绝不会就此罢休！中常侍！你给朕派人去封住城门，翻遍整个长安城，也要给朕把卫青找出来！”“诺！”
她一边嘤嘤地哭着，一边抽抽搭搭地摸着眼泪说：“今儿个一早，他照例去上林苑陪皇上骑马去，每日都是不出未时准会回来。可是，这已经快傍晚了，还是不见踪迹。”我听了，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哦，这你别ี急，只是晚了一会儿而已。兴许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天黑了也就回去了。一个大男人不会出什么เ事的。”
“陛下。”满屋子的喜悦，却惟独少了一个ฐ人。刘彻这才注意到站在太后身边的阿娇姐姐，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随后不耐烦地低下头，继续逗着怀中的孩子，轻描淡写地对她道：“原来皇后也在这里啊。是与母后一同来的吗？”阿娇็刚欲开口，王太后却抢先答道：“哦，是在来清暑殿的路上，遇到เ了阿娇，于是便一同来了。对了，彻儿，此事还得去和太皇太后说一声，她老人家也还不知道呢。”
我的心像被放在火上煎æ熬着一般，等待着中常侍的信儿。这一刻，我抱着她，那么เ贪恋她婴儿特有的气息。忽然，我听到了院中ณ有好大一阵动静，茜儿急急慌慌地从门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不好了，家人子……皇……皇后娘娘带着一群宫人过来了……”还没茜儿把话说完，门猛地被人撞开，冲进来一队人马，一个ฐ正红流金的身影矗立在我眼前，指着我咬牙切齿地厉声说道：“贱妇有违宫规，与人私通诞下孽障！来人！给我就地正法，母子俩一个都不许留แ下！”
看他那副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我不禁有些想笑，我摆摆手说：“我不是要大人放我出宫，我说的是我宫里的宫女萱儿。她的娘亲病重，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放她出去。”中ณ常侍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扶着心口频๗频点头说：“吓死老奴了，原是这事。这事好办，家人子放心，萱儿姑娘出宫的事就包在老奴身上。”听他这么说，我便放下心来，我忙唤来萱儿，对她道：“中常侍大人已๐经应允届时放你出宫，到เ时候你就可以与你的家人团聚了。还不快谢谢大人。”
我已让萱儿去替我在中常侍大人那里打点，那么多的东西，他应该会动心。剩下来的就是等着信儿了。听萱儿这几日去探的口风，中ณ常侍那ว边已๐经答应可以将我和她放在名单之ใ中，出宫的日子就要来了。我有些激动，有些忐忑。
他以为ฦ我会生刘彻的气，忙急急地对我说：“你别ี在心里怨恨陛下，陛下是为ฦ了保全你才这么เ做的。我相信陛下的为人，他绝对不会言而无信、扔你在这里不管的。你也要相信他。”我点了点头，笑着对他道：“我没有生气，你也去告诉陛下。让他不要再和阿娇姐姐斗气了，说到底横在他们中ณ间的是母辈，阿娇็姐姐也有她的无奈。她从来都不是那ว么无理取闹的人，只要陛下多给她一点安心。”
绿筠不解地看着我，道：“家人子为何会这样想？宫里的女人哪个ฐ不是精心打扮？好博得陛下的欢心？难得家人子还没来，陛下连夜便吩咐匠人特地给家人子新า打制了这些首饰。这也是陛下对家人子的一番心意，家人子不戴，陛下看了会不会不好啊？”我淡淡一笑，道：“绿筠，那我问你，依你看来，这后宫里，哪个ฐ女人最大？”绿筠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太皇太后了，其次是太后娘娘，再然后是皇后娘娘。”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整个ฐ寝宫里久ื久回荡。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迅速地瞟了他一眼之ใ后，发现他在用一种狡黠的眼光审视着我。我立刻又把头重又低了下去，低得更深了。我不知道我刚ธ才的窘态在他眼里到底是有多好笑，笑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对我说话了，道：“朕在宫外看见你的时候，你不是挺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什么女扮男装去酒肆喝酒、骑马……怎么เ到了宫里反倒变得拘束了？还很害羞！哈哈，从你身上看到害羞，还真是难得。”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是阿娇็姐姐放在整个后宫的眼线，不，不能ม说是眼线，因为眼线在暗处，而她这分明就是正大光明地监视各宫动向。如此一来，还有哪个宫的女人敢对皇上存着非分之ใ想；若是有了，那就是公开和皇后作对。刘ถ彻登基时间不长，羽翼还未丰，馆陶公主ว和窦太后的势力都还在，在朝中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所以也不好明着冷落这位皇后。那ว么整个ฐ后宫，事实上就是皇后一人独大，其他妃嫔根本没有活路。这也难怪王太后会对自己้儿子的事情很是着急，逼到เ要自己้的女儿替弟弟在宫外寻觅女人的地步。
兴许是我跟他说话的态度一直谦恭有礼ึ，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不似刚ธ进宫门时的那般死板僵硬。他忙对我说：“家人子真是太客气了。奴才昨日就听说皇上在长公主的府里，挑中了一个女子，愣是要接进宫来。奴才们还想着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有着怎样的国色天香，这才一日就把皇上的龙心虏获了。今日得见卫姑娘，奴才算是明白了。家人子不但貌美，这性子才是真真的好。不似……咳咳，额，家人子前面就快到了。”是我的错觉吗？我明明听见他是想说“不似……”，听这个意思应该是拿我和宫里的某位主ว子比较，怎么话到เ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除了这个ฐ理由，还会有什么？长公主ว说这种话来骗我又有什么意义แ？我只是一个ฐ连奴婢都不如的歌姬，有什么地方แ值得一个帝王对我另眼相看？而帝ຓ王，为ฦ了江山，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更何况只是一个女人。”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江山？美人？爱江山更爱美人吗？说到底还是爱美人更爱江山。无了江山有美人又有何用？有了江山，又何愁没有什么样的美人？这个道理，自古以来就有，更何况是这个ฐ英明神武的少年天子——刘ถ彻。
“真的吗？”锦年惊喜地看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姐姐呢？姐姐不跟我一起回去吗？”她的话让我重又回忆起那ว些美好的日子。“回去？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一切开始了，就都回不去了……”她看出了我的低落，有些不舍地拉着我的手问道：“可是，姐姐，你曾经可是长安最有名的歌姬ภ啊。你不会觉得很可惜吗？”我伸出手去，摸了摸她如玉的脸颊，淡淡地笑着说：“锦年，记住我的话。在这个世界ศ上，没有谁是无法替代的。就像这长乐坊的头牌，走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不会有谁离了谁就会活不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知为ฦ什么เ，看到他这样，我就是感到เ很心疼，心疼得就像是自己้受了这些苦。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颊๐。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落在他俊美的脸上，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我多想替他拂去这些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