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哥实在是饿了,狼吞虎咽地吃着,吃了一根又一根,瞬间就把煮熟的根茎吃掉了大半。大概ฐ是吃得太急,他满脸都是汗。
我吃东西恰恰跟三哥相反,无论怎样饿也还是细嚼慢咽。三哥给我的那ว一小块豆饼,我足足吃了有十分钟。
我吃完豆饼,见三哥吃了许多根茎都没事,便也去盆里拿了一根。
我刚咬了一口,白山哥突然叫起来:“小水,你快别ี吃,这东西八成有毒。我现在肚子疼,哎哟,疼死我啦!”
我还以为ฦ三哥是在吓唬我,便自以为ฦ是地说:“不会吧,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我抬头向三哥望去,这才现他脸色青,眼睛直,坐在锅台上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惊慌起来,丢了手中ณ的根茎,抱住他连声问:“三哥,你咋啦!你这是咋地啦?”
白山哥挣扎着说:“我……我……”他只说了两个字,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吓得大哭起来,跑到外边扯着嗓子喊:“妈——二嫂——你们快回来呀!快救救我三哥吧!”
等家里人闻信赶回来时,我最亲爱的白山哥已๐经停止了呼吸。
母亲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
我们家很快便聚拢了许多人,他们有的指手划脚๐信口开河,有的自以为ฦ是说东道西,也有的默默流泪摇头叹息。
我把事情的经过向大家说了,大家听了直摇头,继续交头接耳地说长道短,议论纷纷。
这时候,有人现锅台和窗台上死了许多苍蝇,便惊叫起来。人们这才注意到,不仅窗台和灶台上,那ว锅里和装ณ根茎的瓦盆里也有许多死苍蝇。
有人说:“不得了呀,连蝇子都能药死,这东西肯定有大毒!”
人们惊的目瞪口呆。
又有人说:“这两个孩子准是饿昏了头,咋能挖这玩意吃呀!”
秦家姑父也来了。他见我安然无恙,觉得很奇怪,诧异地问:“小水,你咋没事呢?你没吃吗?”
我哭着说:“三哥怕我中毒,没让我吃,可他自己却吃了很多。”
我没敢讲三哥让我吃豆饼的事儿,因为我知道豆饼是三哥从生产队马槽里偷来的,我不能ม坏了三哥的名声。
秦家姑父感叹地说:“小山这孩子,真是个懂ฦ事的孩子,死的可惜!”
三哥的遗体是被装在一个ฐ小棺材里埋葬的。
棺材是大伯昨夜贪黑用硬杂木板条钉做而成,与其说是棺材,倒不如说是个大木箱子。
不管怎么说,小小年纪,死后没让黄土压脸,也算是三哥的造化了。
三哥的遗体,就埋在了大哥白川ษ的墓边。
这是母亲的意思。
母亲说,老大和老三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就让他们在一起做伴吧!
几个屯邻帮忙把白山哥埋了以后,二哥便领着他们回了屯子。
我没有跟他们回去,而是独自坐在三哥的坟前默默地流泪。
我跪在三哥的坟前哭着问:“三哥,你为什么เ就这样走了呢?”
三哥没有回答。
但我又仿佛听见了三哥的回答——
他说:“小水,听哥的话,咱们家没我可以,绝对不能ม没有你!白家就你能有出息,你得好好地活着。”
我流着泪说:“三哥,你放心地走吧,小弟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我父亲去世后,因为ฦ家庭困难,正在读初中的我二哥白河也辍了学,成了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不久他便和杨筐匠的女儿杨秀英处上了对象,两个人背着双方父母在野外偷情,很快便怀上了孩子,等到家里人知道,二嫂的肚子已经大了。尽管双方แ父母都反对这桩婚事,无奈木已๐成舟,只好让他们登记结婚。去年年底,我二嫂生下了一名男孩。
那ว时候,大姐白玉已๐经嫁到外乡去。二哥二嫂一向就讨厌我,三哥死后他们对我就更是冷眼相看了。
白山哥清清白白地离开了人间,却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糊糊涂ิ涂地留给了我。
村里的那些嚼舌人又在说我的坏话了,他们都已๐经饿得摇摇晃晃了,还没忘记到เ处摇唇鼓舌说我的坏话。
他们说:“白家的小水真的是丧门星转世,他先后克死了大哥、二姐、三哥和他的父亲,说不定将来还克死谁呢!咳,白家算是完了!”
他们为ฦ什么要这样认为呢?
他们为ฦ什么要把那些可怕的罪名强加在我头上呢?
我失去白山哥已经够伤心的了,为ฦ什么เ他们还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เ底是为什么?
我想,这一次死的为什么是三哥而不是我呢?假如这一次死的是我而不是白山哥,他们还会说我命硬吗?
然而我毕竟没有死,这也就难怪别人议论了。第一卷梦幻童年
也许他们说的有道理,的确是我命硬克死了三哥。可是我不明白,我怎么会命硬呢?这命又到底是一种什么เ东西呢?
三哥死后,我的罪名更大了,他们都说三哥是被我克死的。
许多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都视我为ฦ不祥之物。
我的二哥二嫂对我的态度也生了变化,他们原本就讨厌我,如今对我就更不友好。
我不知道我怎样得罪了他们,怎么会对我如此的生分了呢!
后来我从人们的谈话中才逐渐了解到,他们是听信了屯里人的谣言,担心我命硬会克死他们,所以整日忧心忡忡,视我如仇敌,恨不能把我赶出家门。
母亲也看出了二哥二嫂的变化,便耐心地开导他们。
有一天,母亲趁我不在屋,便对二哥二嫂说:“你们不要听屯里人胡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与别ี人有什么เ关系?小水只不过是个孩子,他怎么เ能克死人呢?”
二哥嘟็嘟囔囔地说:“人家都这么เ说,我看小水真的是命硬,要不就把他送走吧?”
“你说什么?”母亲生气了,“他是人,不是小猫小狗,你让我把他往哪里送?亏你还是他的哥哥,全不念手足之情,八九年的书你是白念了!”
二嫂杨秀英接上了话茬:“妈,你如果舍不得小水,那你就领小水单过,我们分家!”
“你?……”母亲一向身体不好,已经失去了劳动能力,根本不可能ม带着我独力生活。她听了二嫂的话,脸都气白了,一时说不出后来。
二哥假惺惺地申斥ม了二嫂几句,二嫂根本不理他的茬,赌气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母亲独自坐在炕上难过地哭起来。
在这个家庭里,除了母亲之外,已๐经没有人再关心我了。
我十分怀念我的三哥。
欲知后事如何,请阅下一章——《刘十爷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