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城是一座小城，建在画ฑ眉山上。山下有条呜咽河，这条小河围着画眉山转过半道弯，汇入嘉陵江。
此时是初春时节，浮屠小城中ณ春色恬宜，百转流莺聒耳；晴熏赤羽，九重春色醉人。一丛凤尾竹间小路上，转出一对少年男女。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年纪虽小，却已是十足的美人胚子。眉如初ม月，脸似含花，绾乌云，肌飞白雪。这美貌少女的身后跟着一位乌衣少年，这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浓眉大眼，面若冠玉，英武之中透着几分忠实憨厚之ใ意。
“高师兄，你倒是紧走两步呀，似你这般磨磨噌噌，莫非是有意让那贼秃驴逃了？”少女拧眉回眸道。
少年被师妹一语道破心思，不由有些讪然，“哪里有哇，反正浮屠城也不算大，谅他也逃不到เ那ว里去。”少年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
浮ด白酒铺，是一间很小的酒铺，里面只有五六张桌子。此时已๐是午后时分，酒铺里的客人并不算多，总共才有四位。迎门桌子上坐着一位瞽目灰衣术士，窗下坐着一对祖孙模样的客人，爷爷枯瘦如柴，满头苍。孙女明眸皓齿，长眉秀颊๐，生得甚是清丽喜人。在窗子的对面，还坐了一位身穿淡黄僧袍的胖大和尚。这和尚身高丈二，膀阔三挺，面如海ร兽、目露狞光，项ำ下一部钢针般的胡须，更生几分凶悍像。若非剃着光头，穿着僧袍，倒似一个ฐ屠夫一般。
“高师兄，刚ธ才调戏我的就是这个ฐ贼秃。”少女杏目含怒，一指那ว胖大和尚娇喝道。那和尚哈哈大笑起来，道：“洒家以为你去搬什么救兵，原来又来一个未断奶的小雏儿。”
那乌衣少年脸上一红，干咳了一声，道：“这位……大师，你本是出家之ใ人，实不该对我师妹疯言疯语，依我说……你给我师妹赔个不是，这件事便算罢了。”
和尚笑得更响，道：“谁个疯言疯语了？洒家见这小姑娘生得标致，随口赞了几句，谁知这小姑娘竟对洒家动起粗来，洒家只是折了她的剑，却没有剥光她的衣服，洒家已经是给足慕江眉这老儿面子了。”
和尚此言一出，那对少年男ç女脸色齐变。
原来，这少女便是浮屠城主慕江眉的独生爱女慕珊黛，这少年是慕江眉的大弟子高拙音。听和尚这语气，竟是故意来浮ด屠城中ณ惹事生非。
“我说什么来着，这贼秃只是一味疯言疯语，”慕珊黛羞怒交集，“师兄，快替我来教训他。”
高拙音生性淳厚，再加上自幼修行，深谙韬光养晦之道，原非喜持强争胜之人。但见这野和尚实在是言语粗俗，不由也心头火起，当即拔剑在手，“浮ด屠门下，可杀不可辱，大师，得罪了。”高拙音说着，剑划圆弧，人在酒铺之外，一道清冽的剑光破室而入，刺向和尚的右臂。这一剑，意在略๓施ๅ承戒，所以高拙音只用了三分力道。
“不自量力的小子，佛爷便陪你玩玩儿。”那ว和尚也不看剑气，一边好整以暇地说着话，一边将手中ณ竹筷随手一挥，铮的一声，便将高拙音的剑气弹开。
高拙音一怔，心知今日遇到高手了。于是，他不敢再手下留情，当即屏息凝神，以气御剑，使出浮屠门绝技刺空八剑，一式空山击缶，剑花如雨，卷向和尚。
那和尚仍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信手将竹筷一挑，铮声又起，正挑中ณ高拙音的剑背。不过，这一次高拙音不等剑招用老，一遇阻力，随即变式，晴空万里、空穴来风、空空如野，三式齐飞，顿ู时幻化出漫天剑气，电å光纵横，夹着嘶嘶风声向和尚袭来。
慕珊黛见师兄一剑三式同时使出，眼中不由露出钦๔佩之色。刺空八剑以快制胜，愈快愈强，在浮ด屠城中，能练到三式齐飞境界的，除了城主夫妇，便只有她这个大师兄一人了。
果然，大和尚见高拙音小小年纪便能将刺空八剑练到如此境界ศ，眼中不由也流露出一丝惊诧。当下不敢再一味托大，急忙翻身从凳子上倒纵出去，阔大的僧袖一舞，升出一团罡气来。高拙音但觉热浪灼身，这一剑三式击出，竟如中ณ磐石，自己的剑气全被和尚僧袖里的罡气给挡了回来，一时间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好不难受。
不过，高拙音见机也快，不等对方แ罡气裹住自己้的身体，便急忙换了一招乘空而入。剑尖平举，剑身一线，疾如闪电，照直着便朝和尚的前胸刺๐去。
“来的好。”和尚暴喝一声，伸出生满黑毛、蒲扇般的大手，迎刃而上，硬生生抓住了高拙音的剑尖。
和尚这只大手竟如铁铸，又似顽石。剑尖被这只大手握住之后，高拙音竟刺๐不得、拔不回，如夹在了坚硬的石缝中一般。
和尚哈哈大笑，手上一用力，嘣๑的一声，长剑断成了两截。
高拙音面色苍白，慕珊黛更是骇得瞪大了眼睛。
“爷爷，这个姓慕的可真是一块大木头，教出的徒儿也如同木头一般。”说这话的，正是坐在窗下的那位小女孩，“刺空八剑到了他手里，倒真格是剑剑刺๐空了。”
高拙音正在惊疑ທ不定，忽听这小女孩出语讥讽，不由便多看了她一眼。他见这女孩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秀骨珊珊，素腰如柳，比之海棠初ม开，素馨将放，一副柔弱的模样。但是，听她这语气，竟然仿佛也是练家子。
慕珊黛在浮屠城中ณ骄横惯了，今日遭了和尚的戏辱不算，如今见这黄毛丫ฑ头也来出语讥讽爹爹与师兄，当下便娇喝道：“哪里来的野丫ฑ头，如多嘴多舌的乌ไ鸦一般聒噪，莫非你和这野和尚是一路的？”
那女孩粉面一沉，“慕江眉教出的弟子，剑上功夫不济，嘴上功夫倒不肯吃亏……。”
“素儿住口。”那女孩的爷爷出声喝止道，“慕江眉到底有多大能耐，可不是你这个ฐ小小丫ฑ头便能评论的，唉，慕江眉若真是一块大木头，也就不会被江湖人称为仙见愁了。”
“至于刺空八剑嘛，自然也不会如此不济，只是这小伙子使得不大对路罢了。”枯瘦老者说到这里，将脸转向高拙音，“这位小哥，你过来，我教你一个ฐ打败这大和尚的法子。”
高拙音闻言一怔，心想，这和尚罡气厉害，远在我剑气修为之上，我有剑之ใ时尚且不敌，何况如今只剩下半截残剑，又怎能破得了和尚的罡气？但他又见老者面色坦然，语气真诚，不由又信了三分，便走了过去。
老者俯到高拙音耳边轻语几句，高拙音脸上顿ู时浮ด出古怪之ใ色，似犹豫，又似惊讶。
和尚狞笑道：“臭小子，想临时抱佛脚๐么？佛爷倒想看看这死老鬼能玩儿出什么เ鬼花样来。”高拙音默想了一下老者传授的法子，又看了看手中残剑，脸上犹豫之ใ色更浓。
“去吧小哥，这下肯定行了。”老者微笑道。
高拙音一咬牙，心想，且不管这法子能否管用，总之，在这浮屠城中ณ断不能折了师父的威名。想到这里，高拙音再次挺剑，使出一式空山击缶，剑花如雨，卷向和尚。那ว和尚见高拙音使出的仍是这一招，不由一愣，但随即便竹筷一挑，铮的一声又将高拙音的残剑弹开。紧接着，高拙音变招，晴空万里、空穴来风、空空如野，三式齐飞，罩向和尚。这三式使得与先前全无二样，直如重打一遍一般。和尚当下想也未想，僧袖一挥，一团罡风卷向高拙音。高拙音撤剑变招，一式乘空而入，又平又直，再刺๐和尚前胸。和尚大笑道：“直娘贼，怎么เ来来去去还是这几招？”和尚边笑边伸出黑毛巨เ掌立于胸前，伸手便欲抓高拙音的残剑。然而，高拙音这招乘空而入仅使了半式，眼看断剑便要平刺๐到和尚手上之时，倏尔划出半道圆弧，将空山击缶的后半式拼接了上来。这一下拼接，显得笨拙之ใ极，仿佛是一只布娃ใ娃被人拦腰截成两段，然后又硬生生缝到เ一处，委实难看。就连高拙音也觉得，这一式使得实在是别扭之ใ极。
可是，就是这蹩脚的一变，剑法上的威力陡增。
和尚一把抓空，高拙音的残剑如游鱼般从和尚指间滑过，剑花如雨，蓦地刺向了和尚的双目。和尚惨叫一声，血珠迸裂。但见和尚捂着负伤的右目连退数步。一缕血丝从和尚的右目中ณ浸ฤ出，顺着指缝滑落而下，摔到地上，弹起一抹血雾。
高拙音又惊又喜，委实不敢相信这一剑的威แ力竟然如此之大。和尚也是满脸痛楚与骇异之色。那和尚的身手远在高拙音之上，高拙音若是一上来便使出这招怪剑，和尚定然能ม接得下来。可是，和尚的身手虽好，脑筋却不大灵光。只因他见过这式乘空而入，此际见高拙音故技重施，和尚便想当然地伸手去抓，谁料é高拙音这次使出的乘๖空而入与先前不同了，并且这一下变招全无征兆，硬生生便改变了方向。和尚的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便着了道。和尚原本有一身硬练功夫，全身坚如磐石，刀砍不破、斧劈不烂，这一剑若是刺到别处，和尚自然不惧，可偏偏这双目是和尚周身最柔软之处，别说是利ำ剑，便是一根绣花针ฤ也能刺破其瞳。
“真是一块大木头，”那女孩嘴角一撇道，“好端端一招剑法，让他笨手笨脚地施ๅ展出来，直如笨婆子绣花，若是再快上半拍，和尚这对照子岂不全废了。”
“素儿不可乱讲，”老者含笑道，“你当真以为ฦ这位小哥伤不了和尚的一对照子吗？非也，是这位小哥宅心仁厚，一击得手后有意收了剑气，否则，和尚这一对照子定然不保。”
老者说这话时，和尚的独目之ใ中射出一道凶狠与诧异交织的光芒，死死盯住老者，狠不能扑上去一掌将其拍成肉泥。目光若也能杀人，老者恐怕在这一倏间早已死了十回。可惜，目光再凶狠，却也不能杀人。酒呢？酒能杀人否？
忽尔一道酒箭，如银练当空，从瞽目术士的杯盏之中飞出，照ั直朝老者射去。老者脸上变色，蓦然出掌，掌心吐出一团白雾，将这酒箭严å实地包了起来。但这酒箭随即凝成了冰，变成一把又尖又锐的冰刺๐，刺๐穿白雾，继而射向老者的眉心。老者闷哼一声，掌心的白雾猛然燃烧起来，化成一团烈焰，冰刺๐刚刚穿透白雾，马上便被这烈焰熔成酒滴，失去了力道。与此同时，老者嘴巴一张，一杯烈酒尽入咽喉。
“好酒。”老者淡然一笑。
“自然是好酒，”瞽目术士阴声道，“万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几见月当头，得醉且醉。”
“原来是你这只老怪物。”老者一脸惊讶，“十八年未见，想不到เ风流倜傥的麻衣神算夏留候，竟然果真成了卜卦算命的瞎子，若非这一手沧澜水箭，老朽倒不敢相认了。”
“岁月可销魂，故人相见未曾识，”夏留候的语气里仿佛有说不尽的寂寥、道不完的沧桑，他幽幽长叹一声，“十八年不见，夏某已成瞽目残身，今日就是想看上烈火神尊沈孤雁一眼竟也不能。”
“我正要问你这个ฐ老怪物呢，你的眼睛怎么เ了，莫非是练冰魄玄瞳走火入魔，毁了这双照子？”老者问道。
夏留候翻了翻眼睛，这双全是眼白的眼睛里仿佛流露出一抹深邃的痛苦。“矮子面前不讲短话，瞎子面前莫说灯，”夏留候嘴角流出一丝苦笑，“沈老儿你可越来越不长进了，故人相见，正该把酒言欢，休提伤心事，只问三分春旖旎，杏花可开未？”
“我呸，老怪物莫在我面前吊书袋子，”沈孤雁道，“说到把酒言欢，我倒要问你，你们水象支几时与山象支联起手来了？刚才我指点这位小哥打败山象支的石和尚，你为何要用酒箭伤我？”
夏留候寂寞一笑，“夏某双目已๐盲，行走不便，有山象支石和尚同行，自然便知山高水低，所以说，石和尚的双目便如夏某的双目，而今被你三言两语便毁去一目，这夺目之仇岂不该报？”
“哼，这么เ说，老怪物借目来浮屠城也是为了那ว个物件？”沈孤雁面罩寒霜。夏留候笑而不答。
沈孤雁道：“老怪物，我知你一生精于算计，不过，这一次你恐怕是打错了算盘，我们火象支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高拙音听到เ这里，心头一惊。浮屠城隶属火象支分支，他暗想，原来这位沈老先生竟是火象支中前辈高人，难怪他对本门刺空八剑了若指掌，三言两语便可点化自己击败那ว个凶和尚。可是，听沈老先生与这瞽目术士谈话，另外两位竟也是水象支与山象支的同门。大家既然同属一门，来到浮屠城中为ฦ何不与师父见面，反倒在这小店之中ณ打杀起来？
高拙音这里正想着，忽听夏留แ候道：“恨无眠残月窗西，更难听孤雁嘹呖，孤雁老儿口不照心，说话极不入耳，你口口声声以火象支人自居，眼里哪里还有妖山同门？难道你已๐忘了你这身功夫是从何而来的吗？”
沈孤雁微微一笑，“时隔一十八载，还提什么妖山？老汉我只不过是万丈红尘中一片闲云、一只野鹤，本来决意退隐山泉，不再淌江湖混水。不过，眼下我们火象支出了点家事，我这把老骨头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可是，不管如何说，这是我们火象支的家事，与你们水象支、山象支全然无关。”
“谁说无关，我们四极、八象同属妖山一脉，想当年，在万圣谷炼妖峡中，你我可是同殿之臣。”夏留แ候说这话时，右手衣袖微微一颤。沈孤雁神情大变，呼喝连连，双掌环击，掌心白雾暴涨，一时间雾满茅室，如进蒸笼。
“好歹毒的老怪物，你竟然趁着与我谈话之机，分散我的注意，暗中布下这赤水天罗之ใ毒。”沈孤雁怒喝道。
夏留候桀笑道：“算你老儿机灵，不过，你觉察的毕竟还是晚了三分，赤水流已种下，三丈之内皆是赤水之毒，看你们哪个能ม逃？”夏留แ候话音未落，高拙音倏尔嗅到一丝咸酸的气息。此时，他看到漫天白雾之ใ中ณ隐隐有几根红线在流动。这红线愈流愈湍急，彼此纵横交织，渐渐织成了一张红丝网，将屋内众人全都困在了其中。高拙音忽然觉得胸中一阵烦闷，胃里竟如翻江道海ร一般，几欲呕吐。同时脑海昏沉，眼前一阵阵泛起红光，摇摇欲倒。此时，高拙音意识到空气中有毒，急忙屏住了呼吸。慕珊黛功力尚浅，早ຉ已支撑不住，花容失色，两ä眼翻白，软软地倒在地上。
“爷爷，我来帮你。”沈孤寒身畔的女孩娇็喝一声，拔出腰间短剑，一式空山击缶攻向夏留แ候。同样是一式空山击缶，从高拙音手中ณ使出，虽法度森严，但却拘泥于形，剑招之中多了几分僵硬与呆板气。而从那ว女孩手中使出，却重意不重形，剑光翩然惊鸿，婉若游龙，浓浓“空”意欲破剑而飞，直将刺空剑法中ณ的“空”字诀挥的淋漓尽致。高拙音暗惊，恐怕即便是师尊慕江眉亲手使出此招，剑意也难达到เ如此境界。
那女孩这里刚一出剑，沈孤雁忙喝：“素儿不可。”
沈孤雁话音刚ธ起，那ว女孩的剑尖已๐抵夏留候咽喉。可是，蓦然一道乌黑的水箭从夏留候口中射出。水箭与女孩的短剑撞了个正着，水花四溅。那ว女孩但觉腥风扑面，手腕一麻，握剑不稳，这一剑便再也刺不过去了。眼看那ว乌黑的水花就要溅到女孩身上之际，突然背后伸来一只枯手，一把便将那ว女孩带回怀中ณ。
这只枯手正是沈孤雁的手，幸亏这一抓及时，水花才未溅到เ女孩身上，但女孩也被那腥风熏晕了过去。乌黑的水滴落到地上，竟是哧哧有声，冒出滚滚乌ไ烟。刹时间，空气中腥味更浓。
沈孤雁这一分神去救孙女，沈孤雁的赤水天罗倏尔收紧，一根流动的红线犹如灵蛇般钻入沈孤寒的衣领。沈孤雁暴喝一声，须ี俱张，他将孙女往高拙音怀里一丢â，整个ฐ人便猛然燃烧起来，化成一只圆圆的大火球，烈焰熏天，直扑夏留候。
“臭老儿，”夏留候怪叫一声，“你竟练成了欲火焚身大法。”
迷迷糊糊之中ณ，高拙音依稀看到大火球所到之ใ处，触物即燃，酒铺里的桌椅板凳，夏留แ候与石和尚身上的袍子、须，全都燃烧了起来。这两人痛叫连连，一边扑打身上火苗，一边狼狈地向门外逃蹿。
这两人刚逃出门，罩在沈孤雁身体周围的火焰也随之熄灭了，老人目光迷离，脸色一片死灰。
夏留候布下的赤水天罗迅消เ散，最终化成一颗鲜ຒ艳如血的水滴，吧嗒一声落在地上，洇成一滩胭å脂般的湿痕。
沈孤雁似也受了重伤，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团如墨般的血污。沈孤雁从高拙音怀里接过孙女，踉跄出门。高拙音欲出声挽留这位本门前辈，可是嘴唇刚抖了抖，未及出声，便觉得天眩地转，眼前黑，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师妹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