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在别ี人眼里，刘ถ清和司马一诺恋爱了。
但刘清并不承认。他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感情问题上做文章。捉襟见肘的经济实力，不能ม满足恋爱的需要——恋爱属于“高消费”，同学们“挥金如土”去“泡”女朋友的现实让他相形见绌；另一方แ面，他在学业上和事业上求得展的愿望太过强烈，他急于得到เ的，就是不断历练，磨砺出一双坚强的翅膀。
但是，刘清的恋爱，还是成了整个法律系的爆炸性新า闻。连不苟言笑的法律系老书记曹建刚ธ，见到刘ถ清也乐่呵呵拍拍他的肩膀：“刘清，看不出啊，要好好珍惜哟。”
“不食人间烟火”的刘清，竟然也陷入了感情的旋๙涡，的确有些新鲜。宿舍里多了一个ฐ崭新的话题：
“刘清，加油！泡女孩子讲究穷追猛打，千万别松手！”
“怎么样，又有什么เ新的进展了没有？想办法吻她，像司马一诺这么清纯的小女生，一个吻保准拿下！”
“女孩子最喜欢浪漫，这是通病，你呀，挥特长，给她写情诗，中文系女生立马投降！”
一个个“狗头军师”热情洋溢的出谋划ฐ策，弄得刘清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干脆ะ保持缄默，任人评说了。
好在，法律系另一个ฐ更大的新闻事件成为ฦ新的焦点，转移了大家的视线，刘ถ清才得以从无休止的烦恼中解脱。
临近寒假的一个ฐ夜晚。熄灯铃响过了，宿舍里的人都昏昏欲睡。只有号称“网虫”的李志还趴在自己的被窝里，用大款爸爸给买的笔记本电å脑津津有味的在网络上畅游。突然，他非常怪异的一声大叫，一下子把满屋子人都吵醒了：
“哇，新闻，绝对新า闻。”
有的人心怀不满，嘟็囔着：“抽什么เ疯？”
“快来看，快来看，”李志却不管大家的反应，大惊小怪的嚷着，“特大新闻，特大新闻，绝对是特大新า闻。”
“怎么了？”大家的好奇心也被调动起来了，都裹着被子躺在被窝里睁大眼睛，急切的等着下文。
“我给你们念一则广告，”李志的语气里有些激动，“这是我们云城热线上的帖子，绝对让大家想不到。”
“快点念，别卖关子了。”有的人不耐烦了。还有人急不可待的跑到李志的床铺边，从网页上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咳、咳，”李志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这是一则ท陪游启示。”
陪游启示ิ
云清，女，云城大学法律系的在校生，外貌尚可。寒假将至，本人希望出租自己做陪游，旅๓游地点不限。旅游中，需支付本人的食宿、门票等必要开支，并适当支付陪游报酬。本人在旅游过程中ณ负责照ั顾雇主的生活，帮助解除精神上的寂寞，但对方แ不准有出协议标准的行为。
如有意，请在下面跟帖ຆ，并留แ下联系办法。
“你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她是什么เ意思？”
“是啊，她是不是脑แ子进水了？她究竟想干什么啊？”
“呵呵，跟帖的人这么เ多啊，这么好的事，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子！”
宿舍里议论纷纷。
刘清躺在床上没有插话，但他的脑แ子里突然一动，“云清”？他好象意识到เ了什么เ。但他什么也没说。
2๐
刘清相信自己的预感，他决定找楚晓燕谈谈。如果事实果然与自己的猜测一致，他要想办法阻止这个“愚蠢”的做法。
3๑
和楚晓燕相识出于偶然。虽然刘清跟她的家相隔并不远，翻过两道山梁就能到เ，只需两小时的时间，但两ä个人的家却分属于不同的两ä个县。两人同在一年考入了云城大学法律系，成了名符其实的校友，但因为ฦ不同班，却并不认识。
读大二的那年寒假，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乘上了一辆火车，在那ว个ฐ双方都要抵达的破烂不堪的地市级火车站下车了。一场罕见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厚厚的积雪封锁了进山的路。小站里滞留了形形色色的旅客，许多赶着回家的人却遭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自然心态各异，一时间，咒骂、埋怨声不断。
刘清和楚晓燕就在这样一个叫人难忘的环境里有了人生的第一次交叉点。
火车站年久失修，狭窄的候车室里，横竖摆放着几条破损的长椅。墙上还隐隐约约的遗留着“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字样，恍如隔世。候车室破旧的木门不时被进出的人推开、关闭，出令人厌烦的噪音。而每一次打开门，浓烈的雪花便随之肆虐的涌进来，冲到候车室的每个角落。同时带来的，还有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寒冷。地上，淌着泥水和残雪的痕迹，被旅客们不断ษ踩踏，凌乱不堪。
“各位旅客，由于天气恶劣，接上级通知，本市所有进山的客运汽车全部停运，请旅客同志们耐心等待，或及早寻找旅店投宿。”车站广播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甜美的声音，但带来的却是令人厌烦的消息。车站里又是一阵骚动，甚至有人望着天上还纷纷扬扬的落雪，骂出了声。
刘清也有些烦躁，他很想步行回家，那ว样的话，有五、六个小时也可以到เ家了。但看看天，已๐经是傍晚了，天色暗淡了下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走夜路，显然不够明智。他决定在候车室忍上一夜，到天亮再做打算。他不会选择去住旅馆。就是再差的旅店，也至少需要5块钱。他无论如何不会去花这个冤枉钱。
天慢慢黑下来了。候车室里的人渐渐散去了，只剩下不多的几个ฐ。看来跟刘清的想法一样，要坚守在候车室里了。就在这时候，刘清现了楚晓燕。
楚晓燕身穿一件淡黄色的羽绒服，长梳在脑แ后，上边还插着一根乳白色的卡。她一脸焦躁的表情，不停的从长椅上站起身，走到เ候车室的窗前，向外张望着。或许是她的表情和她身边放着的一个ฐ很大的旅行包，非常容易让人想到เ她所面临的困境。因此，专门为旅店拉客的一个中年妇女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跟她纠缠不清，楚晓燕似乎一遍遍的解释着自己并不准备住店，但那个中ณ年妇女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依然软磨硬泡，喋喋不休。楚晓燕终于急了，非常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烦不烦啊，我不想住。”
这有些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冷清的候车室突然一震，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就在一抬头的瞬间，刘ถ清惊讶的现了佩带在楚晓燕胸前的那枚熟悉的校徽。
“嗨，你好，云大的吧？”刘清主ว动上前，和楚晓燕打招呼。
楚晓燕抬起头，脸色有些惊讶，但她很快便对眼前的刘清产生了熟悉的印象，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校友。这个突然的现让她非常高兴。她伸出手：
“楚晓燕，大二法律系。”
“哟，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刘ถ清跟她握了握手。
那个ฐ又矮又丑的中ณ年妇女有些悻悻然，她极富敌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刘清，终于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
就这样，刘清和楚晓燕认识了。这样一种特殊的情境，这样一种偶然的机遇，让两个人都感到有些兴奋。在那个破落的车站里，他们彼此介绍着自己，熟悉着对方，共同讨论着学业，也一起埋怨着这场让他们有了人生交点的暴风雪。两个ฐ人去了车站旁边的一个ฐ小面馆，楚晓燕捧着一大碗稀溜溜的素汤面，喝得头上直冒汗。她开心极了。
“刘清，我们就在候车室等待天亮吧！”
那晚两ä个ฐ人聊了很久ื，仿佛已经是熟识的老朋友，完全忘却了天气所带来的苦恼和烦闷。后来，楚晓燕困极了，自然而然的把头倚在刘清的身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车站里静悄悄的，昏黄的灯光落下来，洒在两个ฐ人的身上。那一刻๑，刘清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哥哥，为楚晓燕提供了一个可以安睡的肩膀，他心里觉得踏实极了。——也正是当时的这种感觉，一直左右了刘清的感情，在未来的岁月里，刘清一直把楚晓燕当作自己的小妹妹，默默的关注，悉心的呵护着。
第二天早ຉ晨，雪依旧ງ在簌簌的飘落，两个ฐ人跑到เ问事处，得到了确定的消息：所有车辆依旧停运。指望长途汽车已经不可能了。
“晓燕，我们步行回家怎么样？”刘ถ清征求楚晓燕的意见。
“太好了！”楚晓燕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她忘记了一夜的疲劳，毫不犹豫的收拾起行李，比刘清更积极。
“出了！”离开车站不远，两个人便踏上了进山的路。
雪后的太行山系呈现出一派迷人的景色。蜿蜒而行的山间公路与高低起伏的山的躯体连成一体。浩é渺的银色中ณ，很难看到เ一个人影。刘清跟楚晓燕沉浸在一种独特的人生体验之ใ中。似乎这不是天气对他们的惩罚，反倒是一种奖赏，让他们体味到别有韵味的人生经历。多少年以后，两ä个人依旧ງ把这次长达十多个小时的共同旅程，当做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页，深深埋在心底。
楚晓燕真的像一只飞翔的小燕子一样，轻盈、活泼的在洁白的积雪上奔跑着，呐喊着，给迷蒙的美景更增添了一丝亮色。刘清更沉稳一些，他含笑看着自由的、可爱的、无拘无束的楚晓燕，心头也洋溢着一份少有的快乐。
刘ถ清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半路随着楚晓燕拐了个弯，送她先回了家。不过，他在那个简陋的家中，感觉出了些许异常：始终没有见到เ楚晓燕的父亲，而她，对母亲也一直不冷不热。但刘清没好意思问什么。既然晓燕不想说，自己何必多问呢？在楚晓燕家吃上了一顿热乎ๆ乎的面汤，他才告辞离开，沿着来时的山路，向自己家走去。
4๒
刘清和司马一诺先到เ了那个ฐ很小的茶馆，这里消费水平不高，但环境还算清静。要了两ä杯茉莉，两个人轻声细语的交谈着。
“楚晓燕是我的老乡，今天随便聊聊，你们也认识一下。”刘清说。他觉得把一诺带来，心里更踏实些。
司马一诺笑了笑，没有说话。刘清不是那种喜欢闲聊的人，更何况是跟一个女孩子？约楚晓燕一定是有什么事，既然他不愿意主动说出来，她也没必要去刨根问底。
楚晓燕的出现，打断了两个人关于考取律师资格的话题。楚晓燕穿一件大红色的没漆长的羽绒服，脖ๆ子间系一条浅灰色的丝巾，艳丽中ณ透着一种秀气。她一边把身上背的一个褐ຈ色的背包解下来挂在椅子上，一边大大咧咧的说：“对不起，来晚了。”
刘清有些莫名的尴尬，他指着司马一诺对楚晓燕说：“晓燕，这是司马一诺。”又转头说，“一诺，这就是我的老乡，也是朋友，楚晓燕。”
司马一诺伸出手去，说：“你好。”
楚晓燕眼神里带了些锋芒，她也伸过手来，握住司马一诺，却不轻易放开：“其实我早认识你了，从你跟刘清交了朋友以后，我就认识你了。今天能跟你见面，我很高兴。”
这些话让刘清有些不自在。他连忙扭转了话题：“晓燕，一诺，希望你们也成为朋友。晓燕，你喝什么茶？”
楚晓燕这才松开司马一诺的手，笑呵呵的说：“一见面就说这些，一诺，你不要在乎啊。以后时间长了，你就慢慢了解我了。”她又把眼神转向刘ถ清，“以前我最喜欢喝花茶，不过今天感觉有点火，我还是来一杯苦丁吧。”
司马一诺一直脸带微笑，对楚晓燕话里的话，她没有回应。她只是轻轻泯着香气怡人的茉莉花茶，将眼神定格在刘ถ清那里。一时间，三个人之间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沉默。
司马一诺打破了这种沉默。她对刘ถ清说：“一会市要关门了，我得给同学去买点东西，她们让我务必捎回去的，你跟晓燕聊吧。”她又转向楚晓燕，“晓燕，对不起，不能ม陪你了。”说完，便起身穿上了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对两个人点点头，离开了。
刘清看着一诺离开，没做任何挽留แ。他从心底里喜欢她的善解人意。一诺能ม够这样大度的走开，不正说明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吗？爱就要给对方适当的空间，他不喜欢在猜忌和无理取闹中演练爱情的故事。
楚晓燕也只是点点头，没有起身。司马一诺走了，楚晓燕突然有了一种失落感。她的双手在茶杯上摸索着，眼圈突然有些红，她有些茫然的望了刘清一眼，好象是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
“看你给我点的这杯茶，真是苦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