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长法跟我打招呼，我忽地站起来，绕过桌子向他伸出了手：“呦，法哥亲自来了？”
对，这个提议好，他们目前的这种状态，应该去拜拜佛，让自己的心性平静一些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竟然想到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心里不由á得一阵悲哀〉到这里，金高一步闯了进来：“操他妈，差点儿忘了大事，蝴蝶，把电å话给我用一下”我给他大哥大，金高拨了一个号码，大声说：“利子，给我看好了老许这个逼养的，不许他离开！他要是不听话……”我一把抢过电å话，对利子说，“利子，对人家千万客气点儿，老许是咱们的老客户，留他在那ว里吃顿ู饭，就说我和你金哥很快就回去陪他……”利子说知道了，春明在我这里，要不要跟他说句话？我说，让他接个电话，春明说：“远哥你去了哪里？到处找不着你，海哥说你跟金哥出去了，我还以为是在冷库呢，没事儿吧？有事儿我过去”我说，没事儿，帮我在那边陪陪老许，我在外面跟济南来的朋友谈事情，让他别发急∫了电话，我让常青继续说，常青笑着说：“继续什么？说我杀了人？金哥，你可别相信艾我跟远哥乱ກ吹牛呢”
“也不一定都对，反正我觉得长法这种‘污烂’根本就不值得你去跟他斗，一拳一脚一顿ู饭，他就跟定你了”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司机好象觉得沉闷，没话找话：“哥儿几个ฐ一看就是道儿上的，透着那么一股子精神”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劳改队你没跟政府学过这招儿吗？呵呵，反正我是运用得得心应手”
“我是这么想的，”李俊海站了起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艾常青现在成了亡命之徒，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再说，他跟关凯这么เ一聊，关凯肯定会把你砸他的事情对常青说，在这个ฐ节骨眼上你单独去找他，不防备着点儿不太好啊◎一这俩小子直接把你扣在那里，信又送不出来，你怎么办？让他们敲一顿？我得去”
“就这德行还人物？”我哧了一下鼻子，“每月跟人家要一千，这胃口也太小了嘛”
孙朝阳的声音带了哭腔：“我不玩儿了还不行吗？我把我这边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小迪，我退休……”
我想引逗她说话，可是我真的找不出来什么话题，跟她谈水浒英雄？专业不对口；跟她谈哲学？我没学过呀；跟她来两句英语？我还得会呀；跟她谈国际国内形势？不敢；跟她谈什么是偏口鱼什么是傻板鱼？她还得听得进去嘛……得，跟他谈四化建设，人生理想吧，也许这个对她的胃口我记得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她跟我爹就怎样做一个优秀的**员聊得热火朝天≡，就跟她谈这个ฐ，刚想开口，她倒先说话了：“杨远，你有两个ฐ冷库忙得过来吗？”
“那你也不要乱花，”我爹停了手，把我往旁边一扒拉，对我弟弟说，“今天咱们吃你哥哥的？”
“知道了，天顺呢？装做不认识？”见我点了点头，春明转身就走，“一分钟搞定”
想夸木头几句，我又忍下了，我害怕杨远再想起他的弟弟来，那又将是一阵沉闷
金高终于回来了，为了动员他回来，我费尽了口舌，估计刘备动员诸葛亮出山都没费那么多的口舌那ว天我听从了胡四的建议，没再去找芳子，只是让胡四转告她，我杨远不喜欢使性子的女人，想谈就找我，不想谈就滚蛋其实我的心在哭泣，因为住院的那一幕一幕已๐经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里了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ฦ我走的不是一条正常的路，你老是这样会很麻烦的，我不喜欢在这上面浪ฐ费太多的时间第二天我就去了金高家金高他妈去世以后，家里就墅一个人了，我进门的时候，金高歪躺在床上看电视好象是一个ฐ动画片，里面有个ฐ动物在唱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金高咧着肿得像香肠似的嘴巴接口唱道：“不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
我坐着没动，我心里有数，再喝我真的走不出济南了：“涛哥，别挪地方了，有事儿就在这里商量”
“好，不赖，”胡四把酒杯冲我一晃，“骂我，好，骂的好……”
“那ว就对了，”我的脑子还在乱ກ着，不想跟他动脑แ子了，“三哥，送我去医院”
芳子的脾ຆ气很执拗，攥紧我的手说：“就去，我不会管你干什么的，我就想天天看着你”
老憨忽然换了一付羞羞答答的表情，目光闪烁：“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
“别跟我拿架子，你就说你来不来吧，我没时间跟你罗嗦”
“是不是叫刘梅？她长什么เ样？”我突然就有点儿好奇
胡四掂着钱，反着眼皮瞪着我说：“够大手的艾发财了你？”
因为昨天喝多了的缘故，我一闻到酒味就想吐，我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看都不敢看
小杰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让他知道了呢，这事儿大意不得艾亲爹也不能让他知道，不是朋友不害你艾哈，”拉我走到炕边上，指着炕上的一张纸说，“再看看方แ位，这次看你的脑แ子了，别ี跟上次似的，上次你设计得有漏洞……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情况艾晚上十点他们开始交易，大牙的人没变，还是他们那ว几个湖北人，但是大牙说，很可能强子带人藏在哪里跟着他们，大牙不敢肯定，他说他今天碰见过强子，强子的眼神不对，好象有什么事儿这个咱们不必操心，整个ฐ交易全是大牙操作，交易完了从哪里走也是大牙说了算，所以，操作好了，咱们拿下这一票应该没有问题，谈谈你的想法”
这还不够掉价的？这根本不是我杨远嘛ใ我在心里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从今往后，你敢再喝一滴酒就不是人！脑子空白了一阵，我又有些沾沾自喜，不赖，看来芳子真的对我产生了感情，要不她是不会这么关心我的……不想了，慢慢来吧，你早晚是我的↓几天主动约她出去玩两天，像个正儿八经谈恋爱的，时机成熟了就让她搬我家住去，省得整天心事惶惶的
“说的也是，过了年咱俩一起去趟济南，一来见见涛哥解除误会，二来打听打听是谁在背后捣鬼”
小杰呱唧呱唧地喝豆浆，喝完了打着嗝说：“看来以后你不能ม再喝酒了，喝大了比你家二子还傻呢……我来告诉你吧，你把老疙瘩踹倒以后就甩下我俩，撒腿往前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闹贼了呢我俩就在后面追你，好家伙，你好体力艾追到市场的时候把我俩都累็吐了，你猜你在那ว里干什么เ？干活！不管是谁的摊子都给人家整理，整理完了就抄起一把大扫帚，满市场扫，结冰的地方扫不动，你就拿铁锨铲，打扫得哪个干净啊……这还不算，最后你脱光了膀子，在空地上打了一趟拳这才拉倒有几个ฐ值班的嫌你吵，刚ธ咋呼了一声就被你吓回去了，你在灯影下一个ฐ劲地傻笑，他们都以为你疯了……”
“莎士比亚？”我故意装ณ糊涂，“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干什么的？”
“唉，俩醉汉这是……”话虽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别扭，“后来呢？”
胡四咋呼了一声“三舅”，直接指挥林武的人将财神抬到เ了他的脚下
有一天小杰问我：“你还记得吴胖子不？”
这种态度让我感觉非常不爽，我点点头：“是我，有事儿吗？”
“嘿嘿，远哥又开玩笑了，什么大事儿？想越狱？”
“那好，我陪他喝两杯就回市超在那儿等着我啊”
“这两ä天你跟杨远聊得不错嘛”管理员的口气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意思来
“难说，”金高的眼珠子又开始充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广是个什么เ人？操”
我妈去世以后，我爹很想念她，就把我姥ณ姥从老家接到了我们家住着后来我姥ณ姥不愿意回她自己้的家了，就跟我爹商量，想把户口迁到我们村我爹说，恐怕够戗，因为我们也是外来户啊〉是这么说，我爹还是很上紧，整天往公社和姥姥的老家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家就分了一块自留地，在村西头，是很大的一块地我爹领我去看地的时候，我高兴极了，我知道这就证明我姥姥的户口办妥了我记得，那ว块地肥沃得很，有着很厚很厚的黑土，我爹在那ว上面种了油菜、花生、茄子、西红柿、黄瓜、辣椒什么的，收获时节漂亮极了，满眼都是色彩，黄的是油菜花，绿的是黄瓜，红的是西红柿，紫的是茄子……我都说不过来，反正是让你兴奋得想唱歌的那种五颜六色，有个词叫绚丽多彩，大概就是说我家的这块地呢那时候，我爹经常用手推车推着我和弟弟去自留地里干活，他尤其喜欢在天上刮ุ着微风，地里的庄稼∵菜，簌簌颤动的时候，带着我俩去看望他地里的伙计们在我的记忆中，我爹年轻漂亮又快活，他吹着口哨，用脚踢踢这块土，用手捏捏这片叶，不时冲天吆喝两句：咿呀——嗨！走过一山哟，又一山喽，桑木扁担轻又轻，我挑担茶叶上北京……我和弟弟就穿梭在沟渠边的花草中ณ捉蚂蚱，我弟弟很会干这活儿，一不会就捉满了一玻璃瓶子，我用一根细细的蒲公英茎给他串起来，我弟弟就摇着蚂蚱串绕着我爹疯跑，风将他的衣服吹起来，令他看上去像一只飞奔在田野上的小鸭子有时候我爹高兴了，就让我打开他随身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他的二胡，坐在田埂上咿咿呀呀地拉，二胡声把青蛙们的叫声压住了，青蛙们不敢跟我爹叫板，全蔫ຑ了，一声不吭，就那ว么趴在沟底或者蔬菜后面犯傻风刮ุ完了就该下雨了，我和弟弟就躲在我爹的胳膊下面避雨，我觉得我爹很厉害，他的胳膊就像一只大鹅的翅膀，替我们这两只?xshuotxt
胡四说，干这事儿要的就是一个“经营”，你必须把前后的事情都打算好了，甚至要想到เ最坏的结局……我说，最坏的结局就是我又进去了，只要我不把他打死，不是还有你这面吗？胡四把眉头皱得像一头大蒜：“你真想下那么黑的手吗？”
我把饭盒递给他：“呵呵，说我什么？好话坏话？”
胡四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心不在这里……在哪里，你应该知道，我在劳改队跟你说过一万次了”
董启祥猛地将饭碗砸向了那个ฐ喊得最响的人：“都给我坐好了！”
胖警察说：“什么叫我们看着办？检察院跟公安局不是一个系统，你没罪人家凭什么起诉你？”
我没敢催他，我害怕他冷不丁砸我一手铐ຖ我觉得他像一只奔走在荒野上的狼，稍有刺激就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尽管他这时候没有什么เ不正常的举动，但我的潜意识里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因为什么เ这样闷坐了一阵，晚饭就开始了我发现他的饭量很鞋我几乎可以吃他两个ฐ人的←慢腾腾地把自己的馒头掰在缸子里，然后从被子后面拿出一个玻璃瓶子，拧开盖，伸进勺子去挖了一勺黄色的东西，边往缸子里刮ุ那东西，边问我：“来点儿？”
我猛然想起来了那ว年秋天的一个傍晚，我正想用我爹的自行车带我弟弟去河底捉蛐蛐，废品站的一个ฐ大叔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杨远，杨远，快，小宋在盐工俱乐่部门口跟人家打起来了，满身是血……”
“我知道了，”杨远把眉头皱成了一头大蒜，声音低沉下来，“你还有机会碰见他吗？”
路上，牛玉文问我：“那ว小子不会死了吧？”
这事儿很简单，我从头到尾叙说了一遍我说得很平静，像是在厂里给同事们讲一个没有什么吸引力的故事两个警察听得也很无聊，不时唔唔两声，似乎是在责怪我，你小子真没劲，你就不会在故事里加点儿动词、形容词什么เ的，让故事听起来精彩一些？做完了笔录，胖警察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对瘦警察说：“这几天太忙了，累得够戗……你也没吃饭吧？”瘦警察将笔录递给我，让我看看写的对不对，没问题了就签个字，然后对胖警察说：“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买饭”签了字，我问哈欠连天的胖警察：“叔叔，这次要拘留我多少天？”
当时我竟然没有特别ี难受的感觉，我觉得她还是死了好，活着遭罪，她疯成那样儿
我连忙坐正了，冲他点点头：“远哥，别打岔，我在听呢”
吴胖子的声音像是在哭：“哥哥哎，长法这么厉害？连你都治不了他？”
我把大哥大递给了长法：“法哥，你跟他说”
长法的眼睛像点上了一千瓦的灯泡，趾高气扬地说：“胖子，听着，遵照远哥的指示，你的店受我的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