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湿气吹过，带走她几乎被流水淹没的声音，也彻底带走了她的睡意。
船停靠过几个ฐ码头，码头上有各种各样吃食小摊，凝珠头回出远门，确实吃到เ一些新鲜的。
定王自诩恢复得无需人质就能ม对付江家家丁了，暂且放了凝珠与姐姐团聚，凝珠好几日没同姐姐说话了，进屋就抱住姐姐，“姐姐，咱们为什么要搬走啊？”
眼泪簌簌滚落，含珠低头拭泪，止住了，收起帕子抬头。
“我在天津有一处宅子，到了天津，将他们安置在那里，咱们二人回京。”
定王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养了这几日，好得差不多了，赶路没问题。”
可谁让江寄舟去的急？若是活着，即便只是几日，肯定也会给女儿挑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婿，昨日那种情形，也只能ม招赘了，毕竟张福也是知根知底的人，还是招赘，将来生了儿子继承江家香火，倒也说得过去。
“闭嘴吧！”
院子不大，前面拨给顾衡读书待客，老太太娘三个住后院。
沈月笑着应下，热情地邀请顾澜，顾ุ澜欣喜地随她去了。
那ว边厢房，程钰将外间的榻挪到内室，让凝珠睡在上头，江寄舟和衣躺在外侧，守着女儿。程钰守在定王身边，闭着眼睛，看似也睡着了。
程钰看向含珠，“你坐到他旁边，跟我一起扶着，别让他晃。”
妹妹嘴馋，闻着味儿了，若是不给她，这一路妹妹都得惦记着食盒。
这样娇滴滴的姑娘，怪不得夫人当年起名叫含珠，旁人家受宠的姑娘都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江家的大姑娘，那得含在口中养着才行。
每一次，她好像都在哭，被他威逼哭了，父亲死了哭了，被狗官凌。辱哭了，夜里生病想念父亲哭了，像是水做的人，眼里永远都含着泪珠，如她的名字。
含珠含珠，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吧？像她照ั顾妹妹那般。
可惜她是姐姐，她只能ม护着妹妹，父母双亡，没人护她。
程钰闭上眼睛，专心救人。
连续渡了几口，她都没醒。
程钰不信邪，一次次继续。
他在江水里追了那么久，不是为了捞具尸体上来的。
含珠转醒，就见男人鼓着腮帮子凑了过来，她震惊又茫然，想要开口，他唇已๐经贴上了她。
她呆呆地看着男人白皙俊朗的脸庞，看他被雨水打湿的细密眼睫，感受着他缓缓渡气给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含珠一动不动，却在他松开她鼻子抬起头时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又在他再次压下来之前及时“苏醒”。
目光相对，程钰怔了一下，随即解释道：“你方才掉到江里，我刚救你上来。”
弦外之ใ音，也就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他是为了救人才碰她，心中ณ无愧，并不怕她知道，只是不想她尴尬。
含珠装作晚醒也是为了避免尴尬，听他没有解释他如何施ๅ救的，含珠反而松了口气，望向前方：“我妹妹她们呢？咱们马上回去？”
程钰站起身，眺望周围，皱眉道：“这边都是山，看起来也没有能避雨的地方，进山去寻藏身之处，路滑不小心跌下去，反而更危险。不过刚刚你我至少漂出了两里地，冒雨赶路，你能坚持住吗？”
听她站了起来，他回头看她，却见她浑身湿透，衣裙紧贴在身，胸前美景一览无余。
在她觉之ใ前，程钰及时别开眼。
含珠遥望山外村子的方向：“能ม。”
她落了水，妹妹肯定吓坏了，早点回去妹妹就能少担心一会儿，况且身上都湿透了，现在避雨有什么意义？拨开粘在脸上的头，含珠紧紧盯着男人衣摆，他走了，她紧跟而上。
雨声哗哗，江水呼啸更吓人，程钰见她脑袋朝山那边歪着，分明惧怕江面之景，不由á放慢脚步，走在她右侧，冷声提醒道：“路滑，你小心些，别摔下去。”
江水在这里进了山，岸边多草起伏不平。
含珠点点头，默默走了会儿，想到自己还没谢他，含珠小声道：“公子又救了我一命，我……”
“我水性好，救你是举手之ใ劳，你不必再谢，专心走路。”程钰不喜这种客套，马上打断她。
含珠低下头，鼓起勇气看向江中。
那样急的水，看着就吓人，他定是生了一副侠义心肠才敢跳水救她的吧？
正看着，一个ฐ大浪拍了过来，溅起水波飞上岸，含珠情不自禁往里挪，不想一脚踩空，朝里面被荒草掩盖的水坑栽了下去。
程钰伸手拉她，拉到了，可惜脚๐下一滑，非但没有救她上来，他自己้也掉了下去，那一瞬什么都来不及考虑，他下意识地扣住她脑袋按在怀里，自己้仰面朝天掉落水中。
万幸这只是个普通的洼坑，里面没有巨เ石。
含珠扑在男ç人怀里，坑浅，她一抬头就露出来了，程钰也马上坐了起来，怕她摔倒，双手还扶着她腰。大雨瓢泼，含珠坐在男人腿上，雨水冲得她难以睁开眼睛，尴尬地要挪开，脚下踩到淤泥，滑不溜秋地才站起来又栽了下去。
“别动。”她笨鸟一般折腾，程钰实在看不过去，将她挪到一边，他先上去，再伸手拉她。
含珠左脚先迈上去，踩实后刚ธ想抬右脚，左脚๐脚๐踝突然传来钻心疼，身子再次下跌，也该程钰倒霉，岸边草滑，他又被她扯进坑中。
心里有气，这次他就没有再护她了，结结实实压在她身上。
坑底都是水，含珠撑起胳膊探出头。
“上辈子你是不是笨死的，连路都走不好？”程钰跨坐在她身上，看她一身污泥，越看越气。
落水后，含珠心底本就积攒了无尽的恐惧与后怕，这会儿挨了骂，加上脚๐疼得厉害，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脚疼……”
她忘了推他下去，坐在那ว儿哭得像个孩子。
程钰看着她，第一次没有烦她哭。
跟她自己偷偷哭，跟她抿紧嘴无声落泪相比，他更愿意看她哭诉委屈，告诉他她为何要哭。
他从她身上挪了下来，看向她隐在水里的脚๐，“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他声音温柔，哪怕只有一点点，含珠也听出来了，睁开眼睛看他，想要止住泪。
但经历过那样的惊险，一旦哭出来就不是那ว么เ好憋回去的，不哭出声，依然抽抽搭搭的，听起来可怜巴巴。程钰恍若未闻，摸到เ她左ุ脚脚踝，试探着捏了下，她轻轻“啊”了声，生怕他再捏，急着劝阻，“疼……”
声音颤颤的，像是撒娇็。
程钰不知为ฦ何想到了京城两岁的小表弟。
他扭头看去。雨水冲走了她脸上的污泥，一双杏眼装满哀求，跟表弟求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背你走。”他收回视线，人也背朝她转了过去。
含珠愣住，怔怔地看他宽阔的背。
“快点，水里可能有蛇。”程钰不耐烦地催道。
含珠打了个激灵，看周围的荒草都觉得可怖，不敢多待，忍着脚疼爬到เ了他背上。
“抱紧了。”程钰低声道。
含珠心中一颤，还是乖๔乖地将撑着他肩膀的手放下去，交叉抱住他脖ๆ子。
程钰稳稳站了起来。
一起来，她全部重量就压到了他身上，前胸贴后背。
含珠比他还先现这个动作的尴尬，等他跨上去，她悄悄松开他脖ๆ子，尽量后仰，让胸前离开他，然而他走路一晃一晃，她偶尔还是会碰到เ他，含珠羞极了，暗暗咬紧了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跟春柳一般年岁，那ว里却早早ຉ鼓了起来，春柳伺候她沐浴ภ的时候总会羡慕地夸她，说她哪里都美。含珠脸皮薄，没有细细打量过，她也不懂ฦ为ฦ何鼓的就是美，只知道她宁可不鼓，也不想要现在的羞人。
手心下面，他肩膀那么硬，石头一样，或许，他感觉不到เ？
含珠睁开眼睛，悄悄看他。
他头上布带绑得紧，长未落，露出白皙的脖ๆ颈和脸庞，雨冷，他侧脸看起来更冷。
好像每次看他，他都是如此冷冰冰的样子。
“你想掉下去？”男人毫无预兆地开口。
含珠慌乱看向一侧，想回答，又觉得他这是训斥不是询问，好好的她怎么เ会想掉下去？
“趴好了，你往后仰我走路困难。”程钰紧ู接着又道。